第3部分阅读_两段风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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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阅读(1 / 2)

抬眼看看周岚,神色如常。他知道多少呢?风生决定坦白:「是,收购香氏的正是我。」

「为了你弟弟?」

「不如说是为了自己感动自己。」

「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召开股东大会,宣布由香云遏出任要职。」

周岚皱眉:「会不会太过招摇?」

「放心,我会保持神秘,永不现身。」

两人吃完早餐,风生闲闲开口:「对我的事,你似乎知道得很清楚。」

周岚一愣,然后以笑作掩饰:「哈哈,是听蓝玉提过一点半点。」

只怕不是一点半点那样简单吧?但是风生决定不再追间。

只听周岚又说:「我还得感谢你们的兄弟友爱。」让我有机会得到你。

风生却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岚,你别多心。可否告诉我,你的身家到底有多少?」

这个大城市中无疑有太多财不露白的富户,数代韬光养晦低调行事。风生有女同事就曾经逢到这样一位客人,住市区普通大厦顶层,开美国产中级轿车,可是住宅室内,富丽得好比基度山伯爵的行宫。

可是即使那样的人家,也断不会允许孙儿辈的年轻人动辄支出十数亿的钱财吧?

周岚回答道:「我十五岁那年,被保送至史丹福电子工程专业作特别生,那时网路不如现在发达,在图书馆登录电子资料需要排队轮候,我嫌耗时太久,便利用课余更新了学校的电脑软体,使每个视窗可以通过局域多人同时使用,省去查找连接的步骤。后来这项技术被普遍应用……」

风生耸然动容:「啊!我知道,康桥九六年后也在校园中普及,人类学的学生们还与教授讨论过那个天才不在年高的十六岁发明者,没想到就是你。」

「九六年?」周岚摇头,「英国佬永远只会把时间用在莎士比亚等墓木已拱的人身上,难怪永远慢一拍。那年我都已经在微软占有不少股份。」

当然也不能说他是白手兴家,没有受过父荫。数年后有同他二伯交情至厚的唐人街教父悄悄暗示:「与你们老板交恶的那位参议员已向我借将,以取得想要的东西,世侄你何必去瞠浑水?常言道富不与官斗,早些抽身要紧。」

那位世伯有两员得力手下是最出色的妙手空空儿,去罗浮宫偷取德拉克洛瓦的撒丹纳巴勒斯之死也如探囊取物,不知比偷天换日里的辛康纳利和凯瑟琳泽塔琼斯高出几个段数。

好一句富不与官斗,周岚受教,立时退出微软。回到家族内的一个中型公司,安安逸逸领个闲职。

不久,微软被控违反美国反垄断法条例。

这段经历他不太提起,亲友也知道得不多,就像爷爷,还以为他在西雅图也是飙车泡妞做太子党呢!哪里想到他曾是微软的高层之一。

周岚拍拍风生的手:「你放心,好子不问爷田地,我所花用一丝一毫都是私蓄。不过你会为我担心,倒令我欣喜若狂。」

「咄!」风生啐一声,「这样就叫狂?裸奔给我看看才是真金白银的狂。」

抬首看见周岚只穿一件紧身背心和牛仔裤,年轻的身形在晨光中分外健美姣好,不由喝声采:「我今天终于相信上帝的儿女是用最美丽的金子做成。岚,为什么同人不同命?」心里不是不嫉妒的。

「古人尚言不把双眉斗画长好不好?上帝不将我塑得好一些,怎能与你匹配?」周岚上前揽住风生的腰,促狭地在他耳边吹一口气,说道:「你真的想看我裸奔?不妨上楼细细观赏。」

渐渐地,两人都习惯了这种淫糜的打情骂俏。

香云遏看着眼前这个身形佝偻的男人,心中五味陈杂。

犹记得半个多月前娱乐周刊上登载的照片里,与十八九岁新进九龙小姐出双入对的香利早穿时髦的西装及尖头皮鞋,倒也意气风发颇显年轻。

而现在的他,宛如七旬老翁,比真实年龄还老了十余岁。

是哪个说的男人五十余岁正是流金岁月?看看,经过一点风雨就老态毕露。

掠过一阵快意,云遏缓缓开口:「放心好了,香氏不会更名,你也可以挂一个名誉董事的头衔。」

香利早久久不能语,他也知道大势已去。但为着骨血,最终不得不厚起老脸请命:「可否设法替你两位哥哥脱罪?」

「我没有百上加斤,已是慈悲为怀。还想怎地,难道当真杀人放火金腰带?」

「他们是你哥哥!」香利早悲愤交加。

云遏冷笑:「就不知玄武门之变是如何发生的。」

一对父子关系糟糕到这种地步,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香利早气馁,颓然挥挥手:「也罢,这本是我们欠你。你好本领交游遍天下,自有达官显贵一掷万金慷慨相助,我们只会伏高踩低,怨不得谁。」

云遏不语,却心知肚明除出风生再无他人。真不知他用何种手段挣得数额如此庞大的钱钞。

呵呵,当真不知?再笨的人也想得到,不外乎是一双玉臂千人枕换来。

一思及此,顿觉胸中五味涌上口腔,全是苦辣辛酸涩,一丝丝甜鲜香也无。

哥哥,从来没有明白过他的心思,却一味作贱自身。

曾经那样对他,不知他还肯不肯见自己?

既而想深一层,精神又一振,事实摆在眼前不是吗?若不是为着他这个至亲至厚的弟弟,何须收购香氏。

那厢香利早也突然间恍如醍醐灌顶,大叫出声:「我知道了,是风生对不对,是风生!」

他开始像虫蚁一样办公室里团团转,一边喃喃:「一定是他,他还恨我入骨,所以巴不得搞垮我……」

云遏冷眼旁观,出言嘲讽:「劝你莫要高估自身,痴心妄想在风生的记忆里占有一席之地。」

「那你告诉我,收购香氏的是不是他,是不是他!?」他擒住云遏的手喝问,几近歇斯底里。

被云遏大力挥开,仿佛他是某种惹人厌的外星生物,「我没有向你解释的义务。」

云遏站起身打开门,「何必放不下,或许明年的今日你会发现,在大堡礁钓鱼潜水的乐趣胜过吞并某家小公司百倍。」

香利早只得走出去,立即听到背后的房门老实不客气大力阖上。

有助理跑过来担心地询问:「老板,你脸色极差,可有感觉哪里不妥?」

他这才惊觉,伸手一摸,自己的额头上满是冷汗。

冲眼前热心的女孩子和蔼地笑一笑:「不碍事,只是马齿渐增经不起劳累的缘故。啊!我已不是老板,请尽心效忠里面那位新主人。」

他继续向外走,没有看到身后年轻的助理眼中满是同情,因为他花白的头发凌乱,领带松脱,脚步趔趄。

所以心想,我照顾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也是应该。

香利早这时却在想:是风生吗?一定是。他就像一个幽灵,无声无息间已经渗透进来,牵引住各色人等的命运,一如当年,浸进他的心魂。

听到楼下喇叭响数声,李风生自露台上探头,冲周岚挥挥手。

却引得周岚大惊失色跑上来搂住他,急道:「露台栏杆那样矮,怎么能做大半个身子都探出去的动作?!」

风生不悦:「我不是女人。」哪个无疾无病的男子小时候没有飞檐走壁掏过鸟蛋?杯弓蛇影。

周岚摇摇头,搂紧他:「除去我母我妹的任何女人爬上拦杆跳芭蕾也不干我事。」

也知道他是紧张自己,风生任由他搂住,再不抬扛与挣扎。周岚的颈项间opium古龙水的香味似有若无地飘散在空气里,让风生有种错觉,他的一双坚实臂膀与宽厚胸膛仿佛就是一天一地。

良久,两人才分开。

周岚瞥见凉椅上放着一本书,竟是仿笔耕山房老版竖字的《弁而钗》。不禁骇笑:「你从哪里翻来这样的书?」

「当然是前屋主留下的,还有《宜春香质》、《醉葫芦》……让我眼花缭乱。」

「读完有什么感想?」

「可见此人是醉西湖心月主人的书迷,还有,古人的文笔较为写实。」一点点美感也没有。

「我倒觉得可见此人与我是同道中人。」

「那当然也说不定。金赛研究不是表明同性恋比例为百分之二到四。」风生点头表示赞同。

「可是仍然是弱势群体。」

「哈,你哪里弱势?」风生念出一句歌词,「强人是你,能飞天遁地。」

弱不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事,这人最懂得的就是善待自身。

「你真的这样想?」周岚自内袋摸出一个信封,「那明晚你是否愿意随我这个强人出席一个派对?」

「带秘书前往岂不是更好?」

「并不是商务应酬,各人都是带家眷。」

「只怕有人会中伤我。」

「风生,难道你是会在意旁人话语的人?而且,我的目的正是为你正名。」

风生却仍然踌躇:「不会影响到你的事业吗?」

周岚笑:「怎不见张国荣因为同志身份无戏可拍?」

风生释然,转移话题:「容妈今天带来大闸蟹。」他比一个手势,「每只是有这么大。」

周岚一拍脑袋,「啊呀,我倒忘了,现在正是吃蟹的季节。想必是二奶奶差她送来,她们江浙人就好这一味。」言毕急匆匆赶去厨房,突又省起:「糟,没有紫苏叶。」

「放心,容妈有一并带来。唉,现在哪里还能找到像你家这种做好醒酒汤为主人等门的下人?」风生感概。

「那是因为我们一家全没把这些老人当佣人的缘故。」他们的制服尚有专人洗熨呢!穿的鞋都是名牌prada。突然想到一件事,周岚停在门边,转头对风生说:「更正你的一个用词,不是『你家』是『我们家』。」

那怎么可以?

风生不语。

他对自己的身份有深刻了解,再怎样的如花美眷,也抵不过似水流年的摧残。周岚口口声声的爱语,也是具有时效性的。就像唐明皇费尽心思得到杨玉环,结果呢?感动了痴男感动了怨女感动了白居易,却感动不了马前的叛军和皇帝自己。

想毕他笑一笑,自己的心啊!恐怕是全身唯一值得自己守护的东西。

他也下楼为周岚打杂去。

周岚烹蟹很有一套,从不计时,只凭感觉,偏偏每次自蒸屉中提出都是刚刚好。

风生在橡木酒柜里逡巡一番,出来说道:「岂有此理,偌大的酒柜里通通全是轩尼诗人头马克鲁格,一瓶黄酒也无。」

「由此可见这个一百平方尺酒柜的前主人很懂得什么叫附庸风雅。」

风生坐下,哀叹着掉书袋:「怎么办呢?食蟹不饮美酒犹如好马无鞍,最为憾事。」

周岚窥到他那仿佛在为天大的事情烦恼的样子,煞是可爱,笑着逗他:「来,给我一个吻,我叫容妈偷来爷爷的私藏绍兴状元红。」

风生惊喜,然后低笑:「我的吻竟比状元红还值钱?」毫不犹豫地送上自己的唇。

周岚本想尽情享受风生难得一次的主动,可是不一会就感到体内欲望几乎要喷薄而出,赶紧分开,以啧啧回味状作掩饰:「余香满口啊!」一边深呼吸着掏出电话,「奶奶吗?……」

是夜两人将「螯封嫩玉双双满,壳凸红脂块块香」的大闸蟹放肆狂啖了一番,一阵风卷残云杯盘狼藉后,风生还不舍地舔舔手掌,说道:「当真甘腴虽八珍而不及。」

却不知这一幕看在周岚眼里,粉红的舌头隐隐露出,喉结在骨感纤长的颈项前上下滑动,在襟口若隐若现的锁骨也散发出丝丝性感,实在是无比的诱惑。

一直压抑的欲望不受控制地爆发,他走上前,一把打横抱起风生向楼上走去,引来一声惊呼:「你疯了?」

周岚大方承认:「不错,为你而疯。」

「可是碗筷……」

「噤声。明天自有人来收抬。」

将风生放在床上,周岚急不可待地将他剥个精光。然后缓缓除去自己身上的衣物。

风生并不动弹,只是苦笑:「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周岚已经俯下身,紧紧熨贴上他光裸的胸膛,笑说:「那也是绝色的美人鱼。」

然后分开他纤长光滑的大腿,将自己贲张的火热埋入那温暖的甬道中,深深抽动。换来风生的低回浅,时断时续。

旖旎的晚风将窗纱吹拂成片片雪浪……

夜,正长……

第二天傍晚,李风生难得地穿了一身jilsander的休闲西服,随周岚去赴宴。

周岚一边驾车一边为风生解释:「韩坚是韩临的弟弟,与他订婚的黄嘉蓝听说是小有名气的演员。」

风生说:「我知道,正在热播的《认真摆命》便是由这个女仔主演。听说她的英文名叫green,呵,真的是黄加蓝。」

「哗,那倒真是人如其剧名,听说黄小姐早已珠胎暗结,难得竟能得到韩家两老的承认。不过一入侯门深似海,这才仅仅是她万里长征第一步呢!」

「岚,为什么我觉得我俩愈来愈像狗仔队?」

「唉呀,何必说得这么难听,这叫关心他人好不好……」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韩家大宅。

这夜不知是谁的创意,在泳池上方悬挂了无数的七彩小灯泡,再由水波反射得流光溢彩。周岚与风生甫一进大门,便看见十来个身段妙曼的女孩子穿着三点式的比基尼或在池边摆出撩人姿势,或在水中畅游嬉戏,惹得几个早到的单身男士宾客顾不得身上昂贵的礼服,跃入水中与众美色打情骂俏。

舞场就设在池边的草坪上,从那里还清晰地传来歌声:「蔷薇蔷薇处处开,青春青春处处栽,挡不住的春风吹进胸怀……」居然是旧上海那种又俗又艳的老歌。

偏偏和现场的气氛不知多匹配。

风生骇笑道:「豪门夜宴,酒池肉林?」

周岚也吃了一惊,说道:「久闻韩家老二是个风流人物,看看他的行事作风,果然名不虚傅。莫要出格到让我们吃肉台盘就好。」

「连你也没见过他吗?」

「他只是我好朋友的弟弟,还特意约见不成?」

其实在他俩进门时,不要说众人的眼光,就连舞池那边的音乐声,都好似滞了一滞,只是风生惯会装聋作哑,周岚也浑不在意,都像事不关己一般。

这时韩临迎上来,大嗓门又冲周岚一阵怪叫:「怎么才到?快来帮我招呼宾客,累死我。」话毕同风生点点头算是招呼。

「笑大我的嘴。谁不懂得自娱自乐,还要你招呼?」周岚不甘示弱顶回去,眼角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即惊呼出声,「我没看错吧?那边草坪上跳探戈的好像是我爷爷!?」

韩临回答:「哈哈哈,正是周老爷子,他是我弟弟的忘年交。你都没看见他派的那份红包有多大。」

「他来干什么?放眼望去全是年轻人。」

「周岚,当心我告你歧视老年人。何况周爷爷哪里老了,刚才我们搓麻将,他唤二筒为叶子媚,不知多跟得上潮流。」

「有几个年轻人会打麻将?」周岚苦笑。

「哎,废话少说,快随我去迎宾。」韩临拉住他就向大门走。

周岚只得同风生说:「我一会儿便回来,你不要管旁人,只管大吃大喝就是。」

风生笑笑,他当然懂得如何照顾自己的舌头与胃。

韩坚自然没有荒唐到设那劳什子肉台盘,草坪边一溜长桌,上面西式餐点应有尽有,风生捡起一个大盘子,满满选了堆成小山似的食物。

旁边却有两个不知好歹的二世祖,只怕早就窥视了许久,见他落单,开口闲闲讽刺:「世道真是变得太快,各式各样的野草杂花都已经可以登堂入室,烟视媚行。」

「最奇的是有手有足的男子也可以与少女一样靠姿色求出身,而且男女通吃,左右逢源。」

「听说和男人做比和女人做刺激百倍,不知是真是假。」

「试试不就知道了?」

「所费至钜呢!哪里是你我这样的孤寒佬负担得起的。」

「还听说被人捅习惯后就会欲罢不能,那时倒贴钱也愿意让你操。」

「但是千万要记得做好防护,爱滋病这样猖撅。哈哈哈哈哈……」两人爆出一阵心的大笑。

看看看,世上到处都有这种人,能从中伤别人的过程中获得快感。

风生当然不会与他们一般见识,他早已练就百毒不侵的高深内功,懂得选择性耳聋,只是一语不发地坐到另一头的沙滩椅上大快朵颐。

可是早有人在一旁按捺不住,拍案而起。

周老太爷刚刚舞完一曲,正在自我陶醉风采不减当年,准备喝口酒水再接再厉,就听见有人出言不逊,污辱自己孙儿的情人。

他自己对李风生的职业略有不满是一回事,外人是否有资格批评又是一回事。

迳自走到两人背后,说道:「韩家真是欠考虑,怎么让他也作为客人上门。」

二世祖甲扭转头看到周老太爷,大喜过望,以为正是巴结逢迎的大好机会,忙不迭接腔:「就是就是。令孙只是一时糊涂,想必不久便会迷途知返。」

二世祖乙亦附和:「周老爷,不如我们陪你去教训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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