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赴李程之约。
到了中午时分,二人来到了李程家中,这个已经重获新生的壮年人准备了一桌酒菜,用了他不少钱财;
幸运的是,刘公子知道他要宴请恩人,极为大方的给了一坛东海潮。
桌上的菜谈不上多么丰盛,但看着这些用心做好的菜肴,极慰人心。
酒桌上,李程打开东海潮的泥封,给许游、王琉璃二人添满,自己则只倒了浅浅的一点。
他笑着说:“我不擅喝酒,两位先生多喝些,我陪着就好了。”
王琉璃拿过酒坛给他添满了酒水,笑道:“可没有这个道理。”
药师知道,李程爱喝酒;
只是这一年,他应当未曾喝过一滴酒。
这时,李程看着倒好的酒水,微不可察抽了抽鼻子,与两位他敬重的先生共同举起碗,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
过程中,他饮下了两滴泪水。
这一碗酒,在场三人喝的...极其畅快!
这一顿饭,让李程心中之愿得以达成。
他默默说道:“娘,孩儿成人了。”
到了下午时分,三人各自告辞。
李程要去东城外江中停泊的大船上,王琉璃是要回铺子收拾,许游如今又到休假期,喝了酒便没了闲逛心思,准备回家看书。
告别了李程,药师道:“铺子收拾完了,我得回东城几日,明天立冬,皇城有祛疾傩舞,丹紫教在之后会有祭祖师仪式,身为丹紫山长老最好在场;
“许兄你可知,每次出席这些,我都会戴上面具,人家便认不出我,免了许多麻烦,呵呵。”
许游点头道:“那就过几天再见。”
两人分别,许游向北城方向慢慢走去,同时脑海里思索着一些事。M..
‘九难前三难声势颇大,中间三难与之相比则低调了许多,蝎子、蜘蛛、蚱蜢...
‘此三难声势虽小,却也见到邸报记载;
‘后三难到现在都毫无消息,司马信也不知晓...是还没开始?或者声势小到无人在意?
‘取悦神灵的仪式...怎么个取悦法?
‘最好是仪式出了纰漏,不要成功的好。’
走在路上,许游停下思索,回望李程家那座破落庭院,轻声道:
“立冬按我那里的习俗,该祭拜先人的,各地各风俗,洛阳倒是不太一样;
“嗯,明日我也无事,去祭拜老婶子罢。”
许游摇摇头,漫步于碎石烂泥。
......
夜。
百里秋辞静坐破败不堪的庭院中央,望着厅堂那两扇已经风化的门扉怔怔出神。
她在寒风中盘坐一夜,天将明之时,一片雪花落在肩头;
百里秋辞抬头凝视。
一片又一片雪花自天穹落下,遮住了她的眼。
黑衣姑娘站起身,精致短靴踩在干硬泥土上,又忽然跪拜下来。
她轻声说:
“阿爹,我百里一族的前尘旧事...今日...
“该了结了。
“我百里秋辞...”
她声音停下,似想起了往事,低垂的面庞滑落两滴泪珠。
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这姑娘身后,柔和的嗓音轻轻响起:
“决定了?”
百里秋辞抬起头看着厅堂,看着厅堂内丛生的杂草。
她不带温度的声音,回荡开去:
“无怨无悔。”
“呵呵...”那身影轻笑一声,如被擦拭般消失不见。
百里秋辞站起身,眼神寻了一圈,没能看到狗尾巴草;
皆冻死了。
她微微怔了怔,转身出了庭院,站在街道中看向旁边一座庭院,它的主人,不再是那个待人热情、很爱聊天的早餐铺老板。
雪,越来越大;
随着风,铺遍洛阳城;
洛阳,越来越冷。
百里秋辞一双漆黑的眼比雪更寒,她迈出脚步,银色耳环微晃,洁白的雪将脚印遮盖;
于这晨光初至时,一位黑衣姑娘伴着风雪,越走...
越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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