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谈愈深，彼此之间的话题愈发多了起来，也知道了黝黑男子名叫王牛，家里排行老大，膝下两个孩子，还有个卧病在床的老母。

姜离善谈，王牛也很喜欢跟他聊天，两人的初次见面，像极了多年未见的好朋友，过往虽然疏远，但那份感情还在，很容易进入到彼此间的话题。???.BiquKa.coM

随着两人的话题深入，王牛的话逐渐多了起来，几乎到了知无不言的地步。

姜离表面言笑晏晏，可他身后的姜荷、姜靖两姐弟，却是一直抖如筛糠。

他们对昨天晚上自己的高谈论阔感到极度的羞愧。

原来，真正的穷苦人家，一天的温饱根本没有固定的着落。

地里收成好的时候，一天能吃两顿。

收成不好的时候，一天只能吃一顿，甚至没得吃。

两人从住处走到田垄，看到有好几棵树的树皮脱落，还以为哪户人家养了贪吃的小兽，没想到竟是人吃的。

这个人不是今天的王牛，只是曾经的王牛。

连吃的都顾不上，怎么可能还有肉吃。

一年到头，未必见得到一点荤腥。

吃的尚且如此，更别说穿。

穿的都是破布烂袄，或是路过的商客丢弃的破烂麻袋做成的麻衣。

夏天穿着闷热，冬天不防冷。

只是穿在身上，让人觉得还是个人而已。

生病了别说丹药，药草都没几株，全凭当地的土方救治。

一旦得了大病，全看自己能不能熬过来。

熬过来活，熬不过来死。

生与死，在小王庄里并不热烈，也毫无激情可言。

至于出行？

他们生在小王庄，死在小王庄。

每天有做不完的事情，一天堆一天，一年攒一年，直到死的那一天，才算真正的放下手里的事情。

顿时间，他们明白了姜离出门前让自己吃饱喝足的用意。

这是让他们知道，他们是吃饱喝足了，但他们想接触的那群人，却还在为生计担忧发愁。

吃饱了的人，去想吃不饱的人有何需求。

怎么想得出来！

姜离请王牛教姜荷与姜靖锄地。

王牛见姜离面生，卓轻尘的气质非凡，给人一种非富即贵的感觉，姜荷两姐弟长得比村子里的同龄孩子出彩得多。

没见过世面，却懂得相互比较的王牛，顿时知道眼前的几人身份不一般，当即不敢说教。

还是姜离好说歹说，加上两姐弟点头，王牛这才愿意领着姜荷两姐弟下地。

“姜护，你说，他们真的能做到吗？”

卓轻尘一脸的茫然，心中莫名的发堵，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也是第一次接触，尽管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心灵仍然猝不及防的被震撼到。

因为放眼过去，整片的田垄，仿佛只有一个王牛，或者说，人人都是王牛。

想要利用这群人撬动一国，撼动国上仙宗，简直异想天开。

“我也曾经想过这个问题。”

“后来我才知道，事情的本身，不在于能不能做成，而在于愿不愿意去做成。”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未来可期嘛。”

姜离站在耀眼阳光下，微风掠过他的鬓角。

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冲着卓轻尘由衷一笑。

卓轻尘深深的看了一眼姜离，千言万语尽数化作轻轻的一个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