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之后，陈昊告诉了陈榊，赵家的住址，陈榊便输入了导航，开始慢悠悠的开过去。

“突然想起个问题。”

陈昊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色，右手手肘抵在车窗上，手掌则撑着下巴，问道陈榊。

“啥问题？”

“你洁癖这么严重，战场上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战场。

陈昊虽然没经历过真实的战场，但那情景，想必比当时地震压在警局下更残酷，更肮脏。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车子缓缓停在红绿灯前，陈榊握着方向盘，眼睛看似看着前方，但已经穿过了层层时空，回到了那些峥嵘岁月里。

“这里是生活，而那边，是生存...”

“也是...”

为了生存。

......

赵家。

这个水湾路的小镇，实际是刚刚划归成小镇的小村，邻里之间，既是朋友，又是熟人，三五成群，消息一下就传开了。

赵家的现场，已经被警戒绳封了起来，这个背靠大海的小平房，褪去了以往的咸腥气，涂上了一层淡淡的血雾。

赵父，赵母，还有赵强，三具尸体，早早就被送往法医处解剖了，连报告都出完了。

车子停在了赵家的门前，引来了许多村民的围观。

“誒？同志？你们是什么单位的？”

一个看起来五十岁的大叔，带着深蓝色的贝雷帽，穿着老干部的拉链外套，凑到陈昊和陈榊的旁边。

陈昊和陈榊对视一眼，然后陈昊拉开副驾驶座下面的抽屉，翻找了一下。

果然，安国这个家伙，总喜欢把东西乱丢，抽屉里面放着他之前副队长的过期证件。

“市公安局刑警队的。”

陈昊随意展示了一下证件的封面，然后那个大叔就热情的笑了起来。

“好的同志，年轻有为啊，你们忙，你们忙。”

这大叔说完就打算离开，但陈昊看着他的样子，突然叫住了他。

“等一下，这位大叔。”

“怎么了？”

“您是哪位？”

听着陈昊用敬语，询问自己的身份，大叔似乎自豪的笑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拿了拿腔调。

“我是水湾村村民居委会主任，李有田。”

“好的李主任，你先去忙吧，我们自己忙自己的就好。”

打听完身份后，陈昊头也不回，就拉起了警戒线，走进了无人的赵家。

进入赵家后，陈榊站在门口，不愿多走动，对着陈昊问道。

“你突然打听别人身份干嘛？”

死者的尸体已经拿走，地上只留下，用来展示当时尸体位置的白线图。

“没干嘛，单纯对那个人没什么好感而已，觉得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陈榊开始回忆刚刚李有田的长相。

整张脸说不上胖，但松松垮垮，尤其是两个脸兜，都往下坠了，耷拉着。

皮肤的颜色，符合这边渔民的特色，普遍是红中带黑，鼻子肉肉的，嘴巴很薄。

最关键的是那对三角眼，总是眯着眼睛看人，反而让别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一笑起来，就更加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