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思没有给她任何肯定的回答，就那么看着她。
青芝抱着小圭“扑通”跪在他面前，她仰着脸，“算我求你了，只要你能把小圭带走，我不会怪你父亲当年卖了我，我只会感恩你。”
刘思一怔，声音变得冰冷的问：“你都知道？一直都知道？”
他的问话倒像是她做错了事一样。
青芝眼中湿漉漉的，流动着水光，她轻轻点了点头。
这像是揭了刘思的遮羞布似的，他冷硬道：“你就想说着这个？让我负疚，让我带你们离开村子？”
青芝看着他如此冷漠无情，呼出好几口气，所有话梗在喉头，再也说不出来。
刘思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他，“我承认你帮了我，但我爹已经去了，你难道还要让他从坟墓里爬出来和你道歉吗？我真没想到你一直对这个事耿耿于怀。”
跟着青芝出来，躲在暗处的关月，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所以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好都是蓄谋已久的？”他音量提高，充斥着恼羞，转过身却看到青芝抱着小圭往外走去。
关月看着青芝走出院子的背影，露出讥嘲的表情，看了眼这屋子，继续紧跟着青芝出去。
青芝回去后，将熟睡的小圭放在草垛上。
农村的院子很少有锁门的，她进了李炎家的院子，轻轻扣了扣一扇门。
“谁啊？”
“是我！你说的话还算数不，今晚我们一起走。”
里面立刻传来脚步声，门从里被打开。
小丽将她拉进去，她看到青芝头上的包，惊道：“你脸上怎么了？”
“没什么，你快点把衣服穿好。”青芝不想多聊，催促她。
小丽转身去穿炕上的衣裳。
两人出来后，小丽见青芝抱起小圭，张大嘴问：“你还带着个孩子呢？”
“我不会扔下小圭自己走的，赶快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就往西桥那边走，青芝在路上对小丽说道：“一会我去将那个吴大爷引开，你抱着小圭先过桥，我会跟上来的。”
小丽偏转头，深深的看了眼青芝，“你如果没来，我会去找你的，既然答应一起走，我也不会丢下你！”
这时青芝怀里的小圭醒了，他没睡好，有些哭音，青芝忙捂上他的口，低声道：“小声点！妈妈带你离开这里。”
小圭挣扎着要下来，青芝只好将他放到地上，小圭甩脱青芝的手，“我不去，我哪也不去，我要回家。”
青芝拽住小圭走，“妈妈带你出去，送你去上学。”
小圭急忙问：“爸爸呢？”
“你爸爸不去，以后就跟着妈妈。”她来不及慢慢劝小圭，拉着他边走边说。
“我不要，我要爸爸！”
青芝听小圭这么说，停下脚步问：“不想去读书吗？要在你爸爸身边做一辈子文盲？”
小圭别扭说：“读不读书也没什么重要，爸爸不读书也有钱花。”
“那你就不去了！”青芝气的只能说道。
“我不出去，妈妈也不会出去吗？”他低低问？
青芝再生气也不会对儿子发什么大脾气，她轻声说：“不出去了！不过妈妈要送这个阿姨离开，你先回去吧。”
小圭看着青芝额上的包，“被爸爸知道，你放了她，你又要挨打吧？”
青芝看着小圭，她不想骗他，没有说话。
“那好吧，我就跟着妈妈一起离开，妈妈去哪我就跟着妈妈去哪，有妈妈的地方小圭才是个宝。”
“不是最爱爸爸吗？”青芝嘴唇动了动，问他，也害怕他以后会后悔。
“小圭多爱爸爸一点，爸爸却没有少打妈妈一下，小圭不想爱他了，我们离开他，去一个没有爸爸的地方。”
青芝怔怔的看着小圭，眼中酸涩。
他拽了拽青芝的手，“妈妈，快点吧，被奶奶和姑姑发现了，又要抓你回去了。”
这次换做小圭牵着她的手催促她。
小丽默默地看着这对母子，偷偷用手背擦了擦眼角。
几人快要走到西桥，从左右草丛里扑出来几个妇人，刘桂芬将小圭抱走，其他人将青芝和小丽按在地上，将她们二人绑了起来。
“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刘桂芬吐了一口唾沫在青芝脸上。
其他的妇人更是拳打脚踢在两人身上。
“对要逃跑的人来说，只有打断他们的双腿才会老实。”刘桂芬像个女王一样下着命令。
林子娘说：“还是等男人回来吧，不然关五那不好交代。”
刘桂芬想了想，抿了下唇道：“那好吧！”
“妈妈，你们别打妈妈。”小圭往刘桂芬身下缩，想要下去护住青芝。
刘桂芬照着小圭屁股就是一巴掌，边骂边吓唬他：“你也是个小狼崽子，要不是看你是我亲孙子，我定饶不了你，不许闹，再闹我就把她弄死，管你爹愿不愿意。”
小圭眼泪珠子直掉，却再也不敢乱动一下，“奶奶，我乖，别让她们打妈妈了！”
刘桂芬充耳不闻。
刘思背着包走去，看到一群妇人围着打骂谁，他从密集的草丛里慢慢穿过去，才听清那些人说的话。
原来青芝去找了另一个想要逃跑的女人，却被抓住了。
他不得不承认，她虽是无心的，但又帮他挡了一次厄运。
等那些夫人押着青芝和小丽离开后，刘思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他犹豫了很久，朝西桥方向走去。
青芝和小丽被绑在空出的猪圈里，臭味熏天。
青芝每天都喂猪食，习惯了，小丽却受不了，胃里本就空空的，这下吐得只有酸水了。
又饿又痛又被熏得头晕眼花，青芝虽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还是让小丽靠在自己肩上休息会。
青芝不能等男人们回来，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食槽的边缘是锋利的，她将绳子放在上面不断摩擦，一有人来她就停下来，人走了又继续。
小丽打起精神也学着她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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