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稿·后妃列传》讲:宫庄妃,尔其贞懿恭简,纯孝谦让。这是经过修饰后的皇妃之正面形象。
朝鲜人当年在后金的宫中,常年派驻有见风使舵的观察使节。他们对于年轻的布木布泰的粗略印象是:眉目恬静,靥颊间数点微麻,天然媚丽。微麻者,大约指女孩子脸上浅淡的雀斑。在一些男子的审美情趣中,是增添女子媚态的。
不过,不管别人怎么说,我的感觉是,像布木布泰当年那样一位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大约尚处于青春期发育的前夜,脖颈以下的肌肤可以细密柔嫩,尚不能丰满。媚丽的定义,应该是溢美了。
读史书的时候,间或都可以遇上这样的情景,一个成年男子对于一个待成熟女子的征服,我总觉得有一点恶心。像皇太极那样一位阅尽人间春色的成熟男子,面对像布木布泰这样的小女孩,一种仿佛纤薄的纸、贴在平板胸脯上的小乳房。她当时从背部到腰身,一直到女性最具美感的臀部,曲线都应该是尚未完全形成吧?可当年那些皇室男子们,却依然可以保持了勃勃的性致。我想:大约从前的一些皇室男子的审美倾向,也是有一点的病态吧?
华人书香吧bsp;皇太极是其人生阅读的一本大书(1)
小布木布泰逐渐进入了女子声带发生微妙变化的青春期,她的心思偶尔会感到一点点的寂寞。这时,从遥远皇宫赶来的爱新觉罗氏的迎亲队伍,就已经在鲜花怒放的草原深处等着她。从这个时刻起,她的夫君皇太极就引领了她,识见了另外一种不同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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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用心对布木布泰的少年期作一番剖析,其未嫁时的经历,真的不过是草原高空舒卷着的白云似的,既纯色,又悠闲。
她降生于科尔沁莽古思王爷的尊贵之家。她自幼的物质生活享受,是华贵、富足的。那时候,她有一个比她大六七岁的海兰珠姐姐。无事的春天,海兰珠就会牵了布木布泰的小手,去看草场上移动的云朵。
春天的水雾,有时是喜欢紧挨着草地上,看上去有点像雨云。一忽儿的工夫,它们又可能在悠,却又极富层次感。间或有她们家的牧人,赶了一群的牛羊经过;那母牛垂着一对丰满乳房缓缓而行的样子,令两个当时不识人间忧愁的女孩子感动。
姐姐海兰珠在那样的年纪已经晓得感物伤春了,她期待地讲:呀,好美呀!如果我能变成一只牛,那该有多美!
姐姐海兰珠自然是不能变成一只无忧无虑的牛。她为了氏族的利益,不久就被祖父莽古思王爷嫁了出去。像布木布泰这样的贵族小女孩,从小就被家族中的长辈们教诲着:她们既然属于这个高贵氏族的一分子,她们从小就吃家里的,用家里的。她们长大以后,应当饮水思源。她们为了博尔济吉特氏家族的兴旺发达而嫁,仍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
姐姐海兰珠走了。往后的数年,就只有小布木布泰在辽阔的草场上无序地闲逛。草场上一些跳跃啄食的鸟类,洁净而又好奇。小马驹见到走过的她,会摇尾巴。她有时会蹲在干活的仆人旁边,让家中的牧民,指点着教她认识像红姑娘花、水木草、附子、露玉、石韦等一些高原草场的野生植被。牧人们给这位可亲的小格格介绍说,逢到岁月的饥荒,他们大抵上就靠了吃这样野生的草类,生存下来。普通人这样的一种艰难,留给小布木布泰的印象是深刻的。
她后来在蓝天、山丘的草场上行走时,看着腿脚间盈盈晃动的日影的样子,她就不大舍得践踏一些在青青小草间摇动的花朵。她少女的豆蔻年华,伊始是在草原的寂静与纯正中度过的。
当然,小布木布泰那个时代,生长在草原上的女孩子,对于现代少女的娇气是无从想象的。小布木布泰逐渐进入了女子声带发生着微妙变化的青春期,她的内心感觉到了一点的寂寞。
这时,从遥远后金皇宫赶来的、爱新觉罗氏的迎亲队伍,就已经在鲜花怒放的草原深处等着她。从这个时刻起,她的夫君皇太极就引领了她,识见了另外一种不同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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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谈起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讲得最多的是这样一句话:每一位成功男子身后,都有一个出色的女子。这句话大抵上是不错的。因为天底下所有英俊的好男子,即便错过了一个淑静的好妻子,都曾经有过一位柔美可亲的好母亲。不过,我觉得这句话,在某种特定的情境之下,其实也可以反过来说。如果我们要讲:每一个雍容华贵的女政治家的起步,都有一个善于指引的好丈夫。我想,这样的立论,放在了孝庄皇太后的身上,其实是成立的。假设小布木布泰的起初,像她多数的姐妹那样,嫁的不过是皇族中或是蒙古贵族中,一个无关痛痒的闲散弟子。那她一生中闹出的最大举动,最多不过是贵族男女私情的哀怨传说而已。可小布木布泰蓦然遇上的是处于政治旋涡中心、雄才大略的皇太极。她的一生就像撞入了人心险恶之江湖的懵懂小女子,无论人生的云舒浪卷,她总要设法把握住方向。华人书香吧txt小说上传分享
皇太极是其人生阅读的一本大书(2)
其实,皇太极作为一代草创国家政体的君王,其做人的心机之深、谋略的手段之高、手段处置政敌的阴狠老辣,都是令人叹为观止的。
皇太极的母亲孟古姐姐,当初也是东北漠野上成名较早的、海西女真着的,数位成年的子侄也并不完全是信任的。
当时,努尔哈赤曾把自己用得颇为顺手的一位近臣伊拉喀,放在了皇太极的身边,这自然不无监察、窥伺的意思。皇太极最初对于这一位包衣出身的伊拉喀甚是恭敬,绝不因为他出身的低微,就对于他有所轻视。伊拉喀对此颇为感怀。在努尔哈赤的跟前,就尽拣有关皇太极的好话讲。比如:皇太极在家庭宴饮时,经常都会让伊拉喀搬一张小矮凳加入其中。
皇太极会用怀旧依依的口吻对哲哲、小布木布泰等娇妻美妾讲:“从前很小的时候,父汗带了我们去打猎,个个都是欢腾雀跃的。有些年龄太小的不带去,就会哭着向父汗要求前去。现在的一些子弟们,住在小桥流水的华美屋宇中,整天就只知道玩耍。过去父汗领着我们创业时,那时是很少有仆从的,大家都自己动手牧马披鞍,拾柴做饭,即便是如此艰苦之环境,大家也都尽心尽意地跟着父汗做事。其实,国家能有今天的兴旺,何尝不是从艰难困苦中来的呢?现在有些子弟,遇到行兵打仗,不是讲妻子生病,就是以稚子有恙推托,年纪轻轻即不思进取,只知留恋于妻妾的温柔之乡。这样的精神状态怎么能行呢?国家能指望他们兴旺发展吗?”
伊拉喀将皇太极的此番话传了过去,父汗努尔哈赤的心底自然是欣慰的。
迁都盛京后,皇太极对于自己的身边有伊拉喀这样一个密探式的人物,总有一种针芒刺背之感。这时,皇太极在父汗努尔哈赤心目中的地位得到了稳固性的提高。
皇太极突然冷淡了伊拉喀,动辄叱喝他做事情不尽心竭力。伊拉喀因此委屈地跑到努尔哈赤身边去诉说:“四贝勒忽然无缘无故地不想要我了,我想回到抚养我长大的大汗身边。”
努尔哈赤做事最忌讳下面的人挑拨是非了。因此,他与诸贝勒、大臣议论:“这个伊拉喀,枉费我将他养大的一片心机,年纪轻轻就心术不正。从前在我跟前尽说四贝勒的好话,现在又反过来讲四贝勒不要他,增添我的烦恼。我可是从来没有听到四贝勒讲他一个不字。像这样的东西,做事既不勤力,又无端控诉四贝勒不要他,这不是在挑拨我们父子美好的关系吗?”不久,就下令把伊拉喀杀掉了。
当年,皇太极在众贝勒中的声誉鹊起,暗中嫉恨他的人不是没有,伊拉喀的一颗人头就咣当落地了。有关皇太极的谤言戛然而止。
中国有一句老话: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什么是人情世故?小布木布泰生活在皇太极的身边,睁大一双好奇而又天真的眼睛,看着皇太极冷静从容地处理了诸如此类的家事与国事,这就是真实到有一点血腥味的人情世故。
皇太极有一句名言:生活在皇室大家,没有小事。一个细节处理不慎,就可能导致人生的满盘皆输。皇太极的这句话令布木布泰终生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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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所讲,不过是皇太极之政治生涯对于布木布泰后来的从政,所起着的一种启蒙作用。至于皇太极与布木布泰之间的男女人伦之趣,由于当时的皇太极尚处于他的人生往上走的阶段,他颠簸于政治的风口浪尖上,他的精神高度紧张,他应该是无暇旁顾的。所以,皇太极当时的感情生活颇为潦草。
皇太极一生有二十五个子女,其中儿子十一个,女儿十四个。至于他一生中曾经龙体亲征过多少位妃嫔,目前的史家似乎尚在孜孜的求证中。大致而言,为他生育过儿女的妃嫔就有十五位之多。
皇太极开国的帝王,皇朝的运气正处于三阳交泰的兴旺期。龙精龙水但凡女子沾上,莫不孕育结果,所以开国君主们的子嗣大抵都是繁茂的。这也是读中国史颇为耐人寻味之处。
布木布泰为皇太极生育过三个女儿,固伦雍长公主、固伦淑慧长公主、固伦淑哲长公主。后来又生下了大清的传人皇九子福临。
在皇太极众多的嫔妃中,布木布泰的生育功能算是强的了,但这并不一定就代表了他们夫妻的感情浓郁。
女子一生最好的年纪,据说,应该是在三十多岁的盛年。
大清的开国君主,从努尔哈赤到皇太极,再到一脸嶙峋的小顺治,可以说个个都是怜玉惜香的多情种。可是,能够打动他们心扉、令这些铁血汉子们泫然欲泣者,从阿巴亥至宸妃海兰珠,再至纤巧灵秀的董鄂妃,莫不是妩媚的少妇风情。
后来,有史家感慨:一个三十岁的女子,出没于史册间时,宛若一位同床共枕的可爱女子,起身把床头的灯吹熄灭。
因此,我想:剥去了史书的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即便是贵如皇太极那样的伟男子,有时,他们的审美情趣都是与《金瓶梅》中西门庆的格调相仿的。他们喜欢潘金莲一流的妖娆少妇,同时也喜欢着潘金莲们阴雨天换下、没来得及洗涤的绸缎衣裳。看着她的人在灯影里沉静地移动,闻着衣裳上她浓郁的女人味儿,这些男子的生命里就有了熠熠的光辉。归根结底,许多男子真正喜欢的,其实还是有一点龌龊、壅塞着忧伤、柔滑如水的情欲。
布木布泰被皇太极征服之时,一朵花儿含苞待放。
等到后来的庄妃,生命之花尚在春风里怒放的年纪,等不及的皇太极却径直地忧伤而死了。他们之间感情的节拍似乎不能全然的和谐。
史书上讲庄妃的性格是沉静内敛的,像一树淡白飘香的茉莉花,这与皇太极的性子十分之相似。庄妃似乎不是皇太极渴望的那种又幽怨又风骚的女子。所以,现有的史书资料似乎没能证明:布木布泰在与皇太极的十八年共同生活间,皇太极曾经给予了她或是她的子女以特殊的关爱。
当然,一个女子生活在深宫,如果自己没有一两手特别的绝活奇招吸引君主,仅仅只是从平常的性爱要求去考量君主,那皇太极在处理军国大事的闲暇,等着他处理的嫔妃们也就太多了。这自然也是皇太极在情感生活方面,对于布木布泰深为抱歉的一种理由。
努尔哈赤晚年的立储风波(1)
大哥褚英倒下了,二哥代善被抹黑了,老八皇太极终于在风云变幻的政治斗争中崭露头角。这对于科尔沁蒙古人的莽古思王爷家族不啻是一个喜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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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6年正月,为“覆育列国英明皇帝”努尔哈赤开创后金王朝的第11个年头,少不经事的明熹宗听了阉竖魏忠贤的谗言,撤换了知兵善谋的孙承宗,改派性格文弱的高第经略辽东。
宁远之战作战经过示意图高第畏战怯战,上任伊始,即尽撤了孙承宗苦心经营多年的、所有山海关外的一切军事防务。辽西一线,只有强项不要命的袁崇焕,孑然仅存地待在宁远城。
潜静生养多年的努尔哈赤,万丈的雄心,陡然又起了。他看准了一个巨大的战机。敲掉宁远城,就等于拔除了大明设在后金前进路上的一颗巨大的绊脚石。但是,这一回,老迈的努尔哈赤却没有保持以往出征前的冷静细腻,把自己的对手仔细地研究一番。谍报的消息告诉他:“袁崇焕,字元素,广东东莞人。为人慷慨,有胆略,好谈兵,书生出身。”在努尔哈赤的脑海中,即时形成了一个草率的印象:秀才谈兵,中看不中用。他自信地把文书往桌面上一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