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制好了。一共复制了十份”
“很好。拿出一份,做好给市公安局邮过去的准备。”
“哪天邮过去?”
“具体时间,等我通知你。”
……
严总走到窗前,隔着玻璃眺望着阴沉的天空,他喜欢下雨,喜欢被雨水冲刷过的那片清新的世界。没有雨的日子太久了,那些灰垢就会肆无忌惮的任意涂抹这个曾经美丽的家园。
这场大雨终要来临了!
……
峪市。东区公安分局。
大门前。
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停在东区分局大门口的路边。厉海明垂头丧气的朝轿车走去。
厉海明做梦也想不到集团居然让翟坏水儿来保释他。刚才,翟士伟见到他时,那副幸灾乐祸的怪样子,让厉海明产生了一种想用头撞墙的冲动……
他打开后车门费力的坐进去。
司机小于从驾驶室侧过身来:“厉总,翟总还在里面?”
“还有些手续要办,等会儿就出来。”厉海明感到浑身上下都难受:“小于,你们才来?”
“奥。要不早就来了。翟总在前面那家银行取了几十万的款子。帐户是他表弟媳妇的,我们等了好长时间,他表弟媳才把身份证送来。”小于朝副驾驶座上的一个小型黑皮箱努了努嘴。
厉海明一愣:“据我所知,他表弟媳只是个普通的职员,哪来这么多钱?”
小于急忙摆摆手:“这个你就别打听了。我说说而已,你别这么认真。万一传出去,他还不剥了我的皮?!”
“连我都信不过?”厉海明从会面拍了拍小于的肩膀:“小于,上次我让韩经理给你弄到宾馆里的那个女大学生怎么样?喜欢吧?”
小于嘿嘿笑着:“也说不上喜欢。可玩玩她倒是挺好的。谢谢厉总了。”
“等过几天。我再给你弄几个小妞玩玩。”
“不用了,厉总,没多大意思。有个事儿我就搞不明白,你怎么会被人举报了呢?真够倒霉的。”小于的语气里充满了同情。
“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在背后捣鼓了我一下子。”厉海明恼火的抓了抓秃脑壳。
小于想了想说:“刚才在车上,我听翟总说‘死胖子是逃不出我手心的’。”
厉海明一愣,继而恍然大悟,牙齿咬得格蹦蹦直响:“他妈的这个坏水儿!我估计就是他干的,果不其然。”他更加坚定的认为是翟士伟又动用了侦探调查所的人跟踪他。
厉海明咬着牙下了车,对小于扬扬手:“小于,我不想看到翟士伟那副死脸子。我自己打车先回趟集团,还有点儿事要办。我先走了。”
小于见拦不住他,也只好点点头。
……
东区公安分局。预审科。
审讯室外的走廊。
刘科送走了被单位保释出去的厉海明,并给他留了联系方式,让厉胖子再打听到翟士伟的三奶的消息,就赶快通知自己。
他要回市局,想跟高科打声招呼再走,便和小成一起走到了审讯室门口。
高科一脸怒气的从里面出来。
“怎么了?老高,跟谁生这么大的气?”
“这个混球真气人!干了这种龌龊事,还振振有词的。真想揍他。”高科握了握拳头。
“真这么邪性?我去会会他。”刘科推门走进审讯室。
……
审讯室。
刘科向那名负责记录的干警作了个手势,那干警又换了张审讯笔录。
对面。阿光歪着头,懒懒得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看着他们……
“我们只是做了个换老婆玩玩的游戏。性爱是伟大的。这有什么呀?你们峪市也太不开放了。这叫感情的丰富、社会的进步。懂吗?”阿光一脸不屑地说。
刘科盯着他:“按照你的说法,社会的进步就是性乱、感情的丰富就该滥交?你是不是很希望男女都光着身子上街,都搞性乱,才是开放、才是社会的进步?”
“这又有什么不好?男男女女都穿上方便做爱的裤子、裙子。只要在街上看上谁,那就男的追,女的跑,追上以后,摁在地上就搞一搞……这才叫自由的社会。这也是社会进步的最终趋势。你们这里还那么封建。还是不习惯嘛,习惯了就好了。”阿光果然振振有词。
“这就是进步的自由社会?听起来,怎么象是回到了原始社会?”刘科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真老土。你看人家m国,经济多发达,社会多进步、多自由啊!”阿光眼睛放着光。
刘科差点儿给气乐了:“奥,依你的说法,人家m国经济特发达、社会特进步。所以,都相互换老婆玩儿?所以,满街都是男的追、女的跑,追上以后,摁在地上就搞一搞?!”
“这个嘛,反正也差不多!”
“最好别让m国的人听见你这么说他们,小心他们用大皮鞋踢你!”
“再说啦,你看街上的宠物狗们多自由,公的母的在街上一遇见就爬上去干,这才是性自由的真实写照。”阿光双手比划着。
“你的意思是人类应该向狗学习?!”刘科心里腾起一股怒火。
“知道仿生学吗?人类通过向动物学习,研制出了大量的高科技。在性自由方面向狗学习一下也未尝不可。跟狗学怎么啦?你分明是在歧视动物嘛!况且,人类也是动物,只不过是高级一些的动物。”阿光嘴角泛起唾沫星子。
刘科再也压不住火了:“像你们这种社会精神污烂,其实,就是欠揍了!”
“野蛮、不文明、太好斗了……”阿光双手往胸前一交叉,摇着头。
……
高科走了进来,在刘科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刘科拿起桌上的那个阿光和阿莲的“结婚证”,冷笑着问:“你和阿莲配合得不错。那份鱼阳市的保单金额不小呀。哼哼,这个东西,假证贩子至少挣了你五百块吧?”
“什么?五百块?想死吧他!就三百块钱,我还让他卖一送一呢!”阿光有些得意的撇撇嘴,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唉。阿莲那边是不是招了?”
“你说呢?”
“我就知道她顶不住,唉,女人就是女人。那我实话实说,我们确实不是夫妻,只是合作伙伴……不过,我还是认为,我们只是在做游戏,跟那份保单的业务没多大关系,这个不能算是性贿赂。”
“是啊。如果没有聚众淫乱这一项,还真让你们滑过去了。”刘科放下手里的结婚证。
“有业绩你就是富翁,没业绩你得要饭。竞争就这么惨烈。我有业务经验,阿莲刚入行揽不到业务,可是有漂亮的脸蛋。我们只能相互配合,共尽其能。”阿光摊着双手苦笑着。
……
望着对面,斜靠在椅子上的阿光,刘科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再审下去了。
他想起前几天媒体报道的那件事:在南方一个大都市里,居然流行起“快餐式性爱”。男女素不相识,在酒吧等场合只要相互感到有些吸引,在全然不知对方的身份背景、毫无感情交流的情况下,一拍即合,出去开房性交,完事儿后一拍屁股走人,谁也不认识谁。
这类人曾被戏称为“狗交族”。
先是一些特定的所谓开放前卫的人群,可如今,连一些普通阶层的人竟也放弃了人的尊严,加入了“狗交族”。
这跟阿光所说的“像狗一样的性自由”也差不了多少啦!
“这些中国社会的精神渣滓。唉!”刘科轻叹一声,转头对刚在身旁落座的高科说:“老高,你继续审吧。我市局那边还有点事儿,先回去了。”
高科想起身送送。被刘科按下:“你忙吧,别送了。”
……
峪市。海韵别墅区。
欧式小别墅。大客厅。
大客厅里显得空空荡荡。翟士伟双手插在裤兜里踏着五彩的大理石地面来回踱着步。
房地产公司售楼部的侯主任扶着黑框大眼镜,眼珠子随着翟士伟的身形左右晃动着。他开始感到眼晕了,翟士伟在他的视线里逐渐变成了三个……
翟士伟在他身前忽然停下,问了问素玲的近况,然后说:“素玲签的那个《售楼计划完成保证书》,我看过了。我所关心的是,她真得不可能完成嘛?”
“这个我绝对有把握。每平米一万元,一个月内必须把整个楼盘卖出去。我不会给她任何的余地。”侯主任说完,讨好的咧嘴笑着。
“这就好。只要素玲完不成计划,就赶快把她弄走。最好找两个倒霉相的营销员,陪着她一起开回家去。千万不要顾忌我这边。”
“我明白。翟总。您放心。”
……
走下这座欧式小别墅门口的台阶时,空中的乌云越聚越厚,天色阴晦。一阵阴冷的风掠过别墅楼,吹了过来。侯主任拉了拉衣领,缩着脖子向别墅区的大门快步走去……
第二十三章
峪市。东区别墅。
严总穿着睡衣坐在书房,合着双眼。手搭在书桌上,抚摸着那对斑斓的金虎。房中,没有开灯。客厅大吊灯的柔光从敞着的书房门里映进来,他的棱角分明的脸愈发显得冷峻。
刚刚带阿晶赴宴会回来,喝了不少酒。他感到有些疲倦,可是,阿晶却蛮兴奋。
阿晶去洗澡了。今夜,她想要他……
严一峻想起一年前,阿晶刚被调到他身边做打字员的时候。
翟士伟是最善于揣摩别人心思的,仿佛早看透了他深埋的心气儿。给他推荐来的阿晶让他的感觉很不错。
白鹤般的阿晶是天生的尤物,可自己坚持认为这样的女人基本上不知被倒了几次手了,所以,只想把她当作花瓶摆在办公室里。
谁能想到她竟然是个处女。
他脑子里一直有个很大的规划,他要走,就不可能带上妻子,否则,会破坏自己的打算,根本走不了。他在寻觅着一个能让自己真正满意的女人。
直到几个月后,阿晶打错了一份文件就这么发给了对方,错的地方很重要。
事后,他大发雷霆,阿晶跟受伤羊羔似的站在他面前抽泣着。他动了怜爱之情,没有追究。
第二天,他正坐在老板台旁签报告的时候,一不留神钢笔掉到了地上,就在他弯腰伸手去捡时,正进来送文件的阿晶在一旁迅速蹲下帮他捡到钢笔。并用柔柔的乳峰将他想抽回的大手挤在老板椅的扶手上。他这才发现阿晶的领口敞得很开,里面没有带胸罩,显露出雪白滚圆的乳房和半边红红的乳晕……那长发间的馨香更是让他无法把持,在默默对视了十几秒钟后,终于,忍不住将颤抖的大手插进了她领口内那惹火的乳沟里,环左顾右地揉按起来……沙发上的那一刻让他心头震撼,随着阿晶蹙紧的双眉和忍着痛疼的“啊”的一声,他的脑海里闪出一片漫山飘落的红枫叶……
阿晶洗完澡出来,从客厅找到了书房里,打断了他的忆绪。他睁开眼,把手收回来,合在腹上……
她随手按开了书房的灯,桌上的那对金虎顿时金光四射。
“真漂亮!严总这是……”阿晶走过来抚摸着这对斑斓金虎。
“阿晶。这对儿金虎咬人。”他低沉地说。
阿晶奇怪地望着他。
“当年,在副总的人选上,我放弃了才华横溢、处事公道的老齐,选用了翟士伟就是因为他送的这对价值十万的金虎。说实话,我做老总年薪八十万,可以说整个集团都是我的。还在乎这十万嘛?可我太喜欢虎了。他摸透了我……”严总苦笑着:“如果有一天你做了老大,你记住,可不要以这些东西做为衡量人选的标准。我被这对儿金虎弄瞎了眼,差点儿把命搭上……算了,不说了。我是自食恶果。”
阿晶的美眸里闪烁着疑惑的流光。
——你要提防这两个人,如果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搅在一起,那你的麻烦就来了——
严总曾经反复提起的这句话,她现在才真正的理解了。
已是晚9点多了。
严总脱了衣服拥着阿晶倒在了床上。阿晶开始抚摸他的脸、身体。他在朦胧中享受着……
阿晶细嫩的手已渐渐触到了他的大腿根,纤纤的手指温柔地抚弄着他的……他翻身俯到了她的娇躯上。
一双修长的玉腿盘住了他的腰……阿晶的腿感觉到了严总腰间的那条伤疤。
“你不必动。”她双手搬着他坚实的臂膀,温情地说。
严一峻放低了下半身。
阿晶落下双腿,向上弓起双膝,脚后跟勾住床面,滑腻温热的玉体在他的身下由慢至快地滑动着……阿晶颤声娇喘着……又一轮忘情的急促滑顶……
洁白的月光从主卧窗帘的缝隙间,如水般地流淌进来。
……
峪市。北区。香百合洗浴城。
休息厅。
卢麟半躺在沙发长椅上,歪着头听躺在旁边长椅上的厉胖子说着。足浴小姐正在给他们做着足疗。
厉海明给他点燃一根香烟:“老卢,你再给市局的刘科打个电话吧。吃酒席不来,那过来洗个澡,总可以吧?”
“甭打了。他是不会来的。听他说你那事儿还没完那。再怎么说他也要回避的。”卢麟吸着烟说。
“我不光找他帮忙,上边的关系我也找了。这不是已经按嫖娼处理了嘛?罚款我也全缴清了。我大小也是启天集团的副总,就为这点事儿他也不至于避我如瘟神吧?”厉海明真得不太高兴。
他忽得又想起三天前被弄进局子里的那一出:“我他妈的真窝囊!哎,老卢我托你给打听的事儿,你可千万要帮忙。我就求你这一次了!”
卢麟沉思了一会儿,示意他附耳过来:“老厉,这可是违背我们位储户保密原则的。这样吧,明天你去那家银行找个小冯,就说我让你找他的。让他把那个叫狄冉凤的账户余额和账号提供给你。那个姓翟的到银行里取钱的录像带,我也让他给你弄出来了。可是,一旦有什么事的话,你千万不要把人家小冯给出卖了。不然的话,我可真跟你翻脸。”
“打死我,我也不可能出卖帮我忙的朋友。你就放心吧!太谢谢了。你不知道,我他妈的被姓翟的玩得好惨呐!不出这口气,我死都闭不上眼。”
……
有个小伙子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低声问:“老板,要耍耍嘛?刚来的小妞,漂亮着呢。”
厉海明轻声问了问:“老卢,进去舒坦舒坦?”
卢麟摇摇手,对着他的耳朵低声:“不玩。太脏了。我有几个相好的。你要去就去吧。我在这睡会儿。”
厉胖子想起前几天刘科数落自己的那几句话,心头直泛酸。于是,他哈哈一笑转头说:“今天不玩了。下次再说。”
小伙子不甘心,又说:“老板,人生在世就是图个快活,出来了就开开心嘛……”
“好了。你别多说了。不知道我性功能障碍呀?故意在这儿气我,是不?!”厉海明假装生气的样子。
小伙子一听,强憋着笑,立刻转身离开了。
……
峪市。海韵别墅区。欧式小别墅。
二楼小客厅。
翟士伟让小于送他回别墅拿一份重要的文件。今晚,他仍要赶回市区。他在南区的旭东路,又给三奶嫣红搞了一套复式房。三奶刚回了龚县。
今晚,他约了集团里的一个情妇去那里搞搞。这个情妇的老公去杭苏市开会去了……
就在翟士伟装好文件、拿起西装,准备下楼的时候,他的表弟打来电话:“哥,告诉你个不太好的消息,这两天厉胖子在集团里到处打听嫣红的事儿。这件事他怎么知道的?”
“他娘的!这个混蛋!不守信用!”翟士伟火得头发都竖了起来:“我尽快搞到他的证据,你安排个妥当的人,给他捅到检院反贪局那里去。要实名举报,明白吧?!我再让他耍我,找死!”
……
翟士伟挂上电话,冲楼下高喊:“小于!赶快上来!”
小于手里握着一卷报纸,跑了上来。
“小于,上次你说你的一个老同学是斯特犹尔公司的会计科长,我让你向他打听的事情,你问了吗?”翟士伟急切地问。
“是呀。问了。你再没提这事儿,我也就没跟您汇报。”
“混帐!我没再提,你就不能主动的跟我说了?你脖子上顶着个猪头啊?!”翟士伟把他手中的报纸一把夺过来,几下子撕得粉碎,又甩到小于的脸上……
等翟士伟平静下来。
小于摸着麻痛的脸说:“翟、翟总,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同学说,他们公司这次给了厉胖子十万美元,后天就到帐了。是在华海路的建行分理处……”
翟士伟阴着脸:“消息可靠吗?”
“非常可靠!我让他把账号都提供过来了。”
“还不快给我!”
……
小于微颤着手,从上衣的内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地给了翟士伟……
第二十四章(1)
峪市。市公安局。
刑侦处。处长室。
听完那盘录音带,刘科双手搓了搓脸,看着王处。小成关掉录音机,办公室里静了下来。丁科记录完毕合上笔记本,说:“总算有眉目了。正像刘科分析的。”
“这盘带子是刚刚匿名邮过来的。邮件是本市的。不光是我们在查案子,呵呵。”王处端着茶杯轻轻吹了吹水面上漂起的几根茶叶:“老刘,翟士伟三奶的身份,飞天小区物业那边有消息吗?”
“没有。可厉海明昨天打电话给我,说那个女人叫屈嫣红,是龚县田村的……”
“这就对上号了!录音带上贴着一个标签:龚县田村。丁科前期调查的结果表明,这个柱子应该就是龚县附近的。看来这个柱子和屈嫣红是有一定关联的。你和小成马上去田村调查屈嫣红。更要想办法找到这个柱子。丁科把这盘录音带拿到技术处再比对一下声谱。”王处把茶杯放到办公桌上,扣上杯盖,环视了一下坐在沙发上的刘科他们。
刘科站起身,说:“是。我们马上过去。但愿这个柱子还活着。”
王处面色有些忧虑,因为从录音带里的人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