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考验要等到交易员查询后报出价格。如果仍有几千万债券待售,那么交易员就会马上回来报出一个便宜的价格。那样的话,我就得想办法抛掉手中购买的债券。如果他们真的已经售出所有的债券,那他们就会找出种种借口,报出高价。我等了大约两分钟,却好像过去了二十分钟似的。终于,黛希说话了。
她说:“瑞丽,我们恐怕只能弄到八百万,价格只能按九十九算。”
我说:“ok,我出九十九价格买八百万。”
随后我又从方淑怡手上以九十八点五零的价格买了三千万。
我又打了两个电话,设法以九十八点六零的价格从别的交易员手上买入一千两百万。
这样我拥有的债券总数达到一亿五千万美元。
于是,我坐下来静等,告诉苏和裳儿将所有的手机都收起来,我现在只做一件事。这种情形没持续多久。
电话板上的指示灯闪烁起来,刘名言来电话告诉我,交易员纷纷出价向恒德资金管理公司买债券。
这些交易员的出价从九十八点六零升到九十八点七五,又升到九十八点九点。
又过了两分钟,刘名言第二次打来电话。他说有交易员愿意出九十九点二零买咱们的债券。
我没有回答。
不知道什么人在市场上买这种债券。
打那以后,交易员们便一直在抢着补进他们的空头,但是在任何地方都买不到了。这样,交易员把价格抬上去了。
最有趣的是吴超群原来的几个老客户,他们已经袖手旁观了一段时间了,却突然脑子发热要买这种债券,他们认为这种债券有价值,而且其飞涨的价格使他们唯恐在整个市场错过一次升值的机会。
剩余的时间里恒德资金管理公司抛出了九千五百万美元。
特别是方淑怡,她返回来向我们乞求着购买。
刘名言说我们应该留下五千万美元,理由是在今后的两星期内,它也许还会进一步升值,同时,刘名言会卖掉一些别的债券,以筹措资金准备吃进。
我计算了一下总收益,实现总收益四十万美元,余下的还可以再获利三十万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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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黄林黛希肯定早就缺点雌性激素(1)
黄林黛希肯定早就缺点雌性激素
11
黄林黛希肯定早就缺点雌性激素
黄林黛希肯定早就缺点雌性激素
这时林肯来了。
我提议去听音乐会,林肯不同意。他觉得音乐会太正经,太严肃。真实的情况是,他今天不想去听音乐会,过去他跟我去听音乐会,是为了让我高兴,现在他说他不去听是为了让他自己高兴。他建议去看音乐剧,我马上同意了。音乐会和音乐剧我都喜欢,无所谓前者还是后者。
香港是一个鲜活的、充满生气的、流动着激情的城市,她的文化底蕴我不敢说深厚,但是丰富多彩,可称世界之最。除了经久不衰闻名遐迩的音乐剧《西贡小姐》《芝加哥》《猫》《歌剧院的精灵》等以外,还有数不清的歌剧、音乐剧、舞剧、芭蕾舞等等。我和林肯要看音乐剧,选择的余地可就大了。
买到音乐剧的票我说先去吃饭,我都要饿死了。林肯说:“姐姐,我们是不是应该开始看房子了?”
我说:“看房子干吗?”
他说:“我们结婚要买房子啊。”
我说:“买房子?用得着买房子吗?”
他肯定地说:“我们要买自己的房子。”
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
我说:“是你要买房子,不是我们要买房子。”
他说:“你什么意思吗?”
我说:“这么说吧,我不想买房子。”
他说:“为什么?”
我说:“我不准备买。”
他说:“那我想住用自己薪水买的房子怎么办?”
林肯还强调说:“我不光想买房子,我还想自己装修房子!”
天哪,自从我答应他的求婚后,他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变化。林肯自己没有意识到,我意识到了。我发现林肯变得固执了,我说东,他偏往西,我说不好,他就偏说好,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是个大男人似的。说买房子,才一开始,我就对他这种固执劲受不了。可以这么说,我是对他身上的那些英国人的习性受不了。我从一本书上得知,英国人最大众化的休闲方式有五大类:一、看电视;二、听收音机;三、阅读;四、装修房子;五、修剪花园。我眼前立即浮现出一幅图画:林肯在中介的帮助下买了一幢房子,然后着手装修,而我则同我的孩子们到院子里玩秋千,来来回回荡漾着,用眼角的余光瞅着林肯的所作所为。装修房子的事别想我帮忙,亲爱的,门也没有!根本想都甭想!
只是因为我太清楚现在中国人的装修了(全世界最富的是中国人)——樱桃结婚买房子三千多万,装修三千多万,紫檀木按多少钱一吨买下打成家具,贵如金子做的(这还是低调的呢!),墙纸上千元一平米(直接贴美元得了!),地板上千元一平米(直接铺金子比什么不强!),光窗帘花了五十万!(直接把人民币挂起来得了!),一个光秃秃的洗菜盆就七万二(直接下点毒药就全解决了!),比起我们早期装修的房子来,现在的装修都是惊天动地的大手笔。如果林肯想我喜欢那些豪华奢侈的东西,那他可就错了!告诉你们,男人总是搞错!
哔哔……
手机响了。
没有比跟林肯较真更难受的事了?其实不然,还有更难受的事呢!这个时候吉尼斯妹妹来电话,提醒我跟她的儿子一定要赶上今天晚上的订婚宴会!
林肯让我接电话。
我说:“见鬼,订婚啊,我一点都不知道!”
吉尼斯妹妹说:“你到底来不来啊?”
我说:“我想去呢,我穿什么呀?”
她说:“你去reemacra店,那儿有给你订制的晚礼服。记着先淋一下浴,然后全身光着穿进去那才好看!”
我说:“等等!你的意思是说让我裸体穿上那件reemacra礼服?”
她说:“礼服非常合身,穿进任何东西都会暴露出来,影响整体形象。不穿才好看!”
天哪,她是不是还希望我将全身的汗毛全剃干净,像个光溜溜的台球那样钻进reemacra礼服里?
说真的,现在任何其他的意外我都愿意它发生,在街上过人行横道的时候让车撞上,给无论什么人家里打扫卫生,给无论什么样的老板二十四小时连续不断地打工,或者是整理超级市场都好,或者是给人家修剪草坪,或者是给脾气超暴的藏赘犬洗澡,或者是将我所有的漂亮衣服都一把火烧了也好,反正什么都行,特别是将我的漂亮衣服都一把火烧了这事我最愿意干。唯一不愿意干的就是去参加不是自己举办的自己的订婚宴会!
于是,我强忍着怒火(因为林肯明明知道却不告诉我,还假装买音乐剧的票来糊弄我),急急忙忙跑到reemacra店淋浴间冲了个冷水浴,穿上订婚礼服。然后问林肯我们的订婚宴会设在什么地方?
林肯说:“十八英里。”
天哪,十八英里酒吧!(吉尼斯妹妹疯了!)
黛希将我和林肯带进酒吧。我抬头看到巨大的交汇在酒吧内穿着华丽的人潮……可以说,我们信步走过安托万内特式(法国路易十六王后)的音乐厅和王朝复辟时期式样的舞厅,就感到被一股热气所包围了,热气中弥漫着花香、漂亮的台布香、肉香和香菌的香味。枝形的大烛台上点着蜡烛,烛焰长长的映照在伞形银色罩子上。多棱的水晶杯蒙上水汽,反射出淡淡的白光;长条的餐桌边上,整齐地摆放着一束束像火焰似的黄水仙,山楂和李树花儿的团团锦簇,玫瑰花红的血脉贲张,含羞草略显淡的金绿色,似雪似梦的白百合,它们个个争奇斗艳竞吐芬芳;银质餐具,水晶杯,金边的盘子里,餐巾叠成主教帽形状,分开的两个褶之间,摆着一个金色的椭圆形的小顶包。龙虾赤红的爪子一直伸到盘子外面,大敞口的篮子里装满了新鲜的水果,椭圆形的篮子里是刚出炉的小面包;卤过和烤过的乳猪乳鸽热气腾腾,新鲜的蔬菜色拉让人垂涎欲滴……席上的香槟酒红酒冰镇过,现在都倒放在冰桶里,喝一口会让人感到浑身皮肤发颤。
虹桥书吧bsp;第34节:黄林黛希肯定早就缺点雌性激素(2)
我今晚穿的是粉色reemacra晚装,臀部曲线毕露。此刻我正踮起脚尖,想尽量靠近人群中的林肯。林肯脸上闪过一丝自得的微笑。我们俩今晚都是盛装,就是为了走进酒吧让众人瞩目。林肯通常是不喜欢这种场合的,但是今晚他穿的是伦敦名店手工缝制的黑色礼服,领结还是我亲自为他打上的。他说我一定会成为今晚订婚仪式上所有人目光的焦点,而在此的所有男人也一定会嫉妒他的好运。我说他这种想法十足是孩子气,但我也明白,受英国教育的年轻人通常会记得他们的高中毕业舞会,多年之后,再穿上礼服参加派对,那种感觉对林肯来说当然是好极了!
我用手肘拨开那些穿着时尚的女人,听见黛希跟我说话,看来是想躲也躲不开了。黛希说:“瑞丽,认识我你真是走运,说穿了就是你们恒德资金管理公司真是走运。现在,我要把你救出一个陷阱。”
天哪!我说:“什么陷阱?”我没有意识到我身在陷阱之中。我脑海中飞快掠过恒德资金管理公司拥有的各种债券,试图想黛希指的是哪一种。
她说:“我准备出钱买下你们的塑胶债券。”她声音里透着胜券在握的口气。“我将出价八十二买下你们全部的塑胶债券。”
我说:“你等一下。”
我给刘岩打电话,因为这个时候他还会在公司。我让刘岩查一下公司客户们的一些有价证券,看有没有美国塑胶公司的债券。刘岩告诉我,有美国塑胶公司的债券,利率百分之九,购买日期是三年以前,购买价格是九十六。
我问他如果有人出八十二元的价格买怎么样?他说那就卖给他,因为这家公司遇到了麻烦,不景气了。它们最后一次露面的交易价格是六十一元。我考虑了片刻,如果黛希突然开价八十二元购买一直以六十一的价位进行交易的某种债券,那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她知道而我不清楚的情况。
这时爵士舞结束,舞池里只剩下几对男女,三三两两的,站着闲聊,穿制服的服务生,端着托盘,来回穿梭。我回到黛希身边问她:“关于塑胶债券有什么我应该知道而我不知道的事吗?”她说:“没有。因为在过去吴超群活着的时候总是抱怨,说我没给这个交易出个好价。瞧,现在我终于得到了一个好的价位。他现在泉下有知一定会高兴的。”
这是黛希在戏弄我的智力。她告诉我这个不知情的人,说在同样的情况下真正的老板会怎么做,使我觉得不做某笔交易比做风险更大。在我刚刚接手吴超群的公司的时候,曾有一次落入这个圈套。安德烈给我上了一课,教给我应该始终相信自己的判断力,绝不能相信别人说他的意见如何如何。
我说:“好吧,你让我考虑考虑。”
她说:“那好,今晚给我个回话。这个价也许明天一早就变了。”
我吃惊地看着她。然后坚决地说了声:“行。”
我要了解更多的有关美国塑胶公司的情况。我离开黛希,穿过大厅的门,走进过道。我给苏打电话,让他到恒德资金管理公司图书室查阅有关美国塑胶公司债券的资料,还要从计算机里打印出最近五年这所公司的账目和新闻报道,然后给我送到酒店,我马上回去。
随后,我跟着吉尼斯妹妹进入了十八英里酒吧的内室。墙上的每一块空白都用来陈列欧洲油画,另外一些框子里装裱着一些明星的签名照片,似二十世纪所有的香港明星的照片都在这里,它们和墙上的油画相得益彰。要是我没认出簇拥在桌边的二十几人的话,这儿热闹随意的气氛可能会让我误以为是一个普通朋友聚会。来的都是些名人。服务生递给我一杯预混好了的鸡尾酒,我接过来就咕噜噜喝起来,直喝到最后一口。这时桌子上已经坐满了人,他们主要是媒体和明星以及政界的人。
吉尼斯妹妹正向一位政界人士敬酒,她说:“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庆祝我的儿子订婚。”
这时维斯康蒂走过来对我说:“你是怎么被抓来参加这个订婚派对的?”说完他笑着将手放到我的大腿上,我顿时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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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黄林黛希肯定早就缺点雌性激素(3)
谢天谢地,我还没来得及编出善意的谎言,吉尼斯妹妹就给我递过来一大束鲜花,她挪开椅子信步向林肯走过去,为的是叫林肯过来和我一起照相。这时正有一个摄影记者猫在角落里抢拍照片,甚至没开闪光灯。我想起昨天跟黛希一起被拍照的事,马上告诉吉尼斯妹妹,“有人在偷偷拍照,我们可不可以将他们请出去呢?”
吉尼斯妹妹咯咯笑起来:“我们不会,亲爱的瑞丽,这正是我们要在这儿开订婚派对的原因啊!不然在明天的《香艳页码》的头版里看不到我们的照片,看不到你这张新鲜的脸,看不到你手上的订婚钻戒,看不到你这身名贵的订婚礼服,那订婚派对还能算是举行过吗?来到这里的这些名人再有名也买不到这种报道。刚才拍照的那位是《琴衣》杂志的记者,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等他一走,马上又会有别的记者溜进来——一拨一拨轮着来。至少,我们每一个在座的人都希望如此。”
吉尼斯妹妹漫不经心地挥挥手,“储家威。”一个中等个子的男青年从不知什么地方冒了出来,静静地站在吉尼斯妹妹身旁。吉尼斯妹妹对我说:“这是储家威。”然后转过头去,“坐下,家威。”吉尼斯妹妹让人给储家威端来一杯香槟。她说:“瑞丽,你可别说从来没有看过储家威的专栏——每个香港人都读他写的专栏。”
储家威爽快地说:“谢谢。”他拿出一个小本子,看看吉尼斯妹妹,又看看我,“说吧,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是谁提出求婚的?是儿子?还是萨莱格尔夫人?”
吉尼斯妹妹说:“是我们——我跟儿子。瑞丽,名字好听吧,别写错了,家威。瑞丽很快就是我们家人了。她要嫁给……”
储家威吹了声口哨。他又好奇又恭敬地看着我,“真是个漂亮女孩,真是个爆炸性新闻,好的,接下来你应该亲自告诉我你是抢手的模特儿还是女演员?好好好,先不用告诉我,我猜猜,上海来的?”
我冷冷地说:“北京。”
储家威说:“接着你恐怕会告诉我,你是来参加演出的。”
我说:“我上学。”
我端起饮料杯,小口地喝着,竭力按捺着心中的怒火。我想走开,但是我知道那样会让吉尼斯妹妹难堪的,在媒体面前让她下不来台,对她来说肯定是奇耻大辱。只等储家威一走,我就会告诉吉尼斯妹妹,我绝不会容忍自己的私人生活公开化。
储家威看出我脸上的不悦。他坦率地笑笑,说:“是这样,提问是我的工作。瑞丽,我喜欢你,能遇到一个像你这样漂亮,到香港来不是为了做演员、模特的大陆女孩,真是叫人耳目一新呀!”
我感到很不安。订婚会上挤满了人。由于侍者手忙脚乱地把酒水车摆了一排,迎接新来的贵宾,中间的舞池就显得越来越小。不断有人涌进来,不断地相互介绍。这里到处都是看上去完全是巴米粒翻版的女孩,她们都向林肯和维斯康蒂表示祝贺,并深表羡慕地看看我。
我静静地坐着,外表平静,内心却越来越紧张。眼下的情景与我想象的订婚派对截然不同。
从我们呆的这间内室出去是一个屋顶花园,看上去就是下面安托万内特式大厅的翻版,雅致、时髦,呈流线型,沿墙摆着一排贵妃榻,加热灯和台灯,那些几何造型的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照耀在周围一切的身上。
从后面偷窥结霜的酒吧,可以看到阴森森的单调版的生活,dj那一摊子则被安排在另一个角落里,几乎是看不见的,似乎是为了不要挡住任何一寸横陈在我们身子底下的不可思议的城市景观。
尽管如此,来参加派对的人似乎没一个对外面的景观有太多兴趣,而我也立刻明白了其中缘由:眼前展示出来的众生相,远比大海和城市更压迫每一个人,也远比大海更为浩瀚,远比城市更加激动人心。
今天不仅仅是订婚派对,吉尼斯妹妹还搞了一个屋顶花园的化妆派对。
从定义上说,这是一个假面派对——《仲夏夜之梦》,这些面具是用层叠法制作的,将一层层纸张叠在黏土模型上,再刷上糨糊——当然还有其他方法——直接购买工厂生产的纸浆混合物,或者自己用果汁机绞碎纸张做纸浆,不过层叠法是通常制作者的最爱。
◇欢◇迎访◇问◇bsp;第36节:黄林黛希肯定早就缺点雌性激素(4)
制作好的面具,要搬到户外去曝晒,但更经常的办法是用电吹风吹干。等面具完全干了后,制作者会用塑胶漆上色,最后在表面上涂上一层亮光漆。
去年凯凯为我制作了两个脸部面具。直到现在,我和李享的脸仍挂在我的卧室里,仍旧带着那种耐人寻味的微笑,俯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答应林肯求婚那天,我把李享的面具从墙上拿下来,用指尖感觉他脸上所有的弯曲起伏。
我摸他的鼻子,他的下巴,摸向该是他眼窝的那两个圆洞。我抚摸他的嘴唇,这两片嘴唇虽然并不属于我,的确是我曾在睡梦中所亲吻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