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当你身处黑暗中（四）

  ……

  把吃的和药放在泰妍的旁边。

  然后坐在了眼前这个这个小短身的旁边。

  也同样靠在了床上。

  他没说话，只是安静坐在这里。

  良久。

  “sunny，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吧。”

  声音不似平常那样听起来那样有力，这一刻，带着沙哑，带着无力。

  “是我。”

  他出声。

  而身边的小短身停顿了稍许，随后用同样的声音出声。

  “叶归，能让我一个人待着……”

  “我明天早上可能就要回魔都了。”打断她，他开口。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让你不再那么难过，因为此时此刻，无论什么安慰，那种缺了一块的感觉没办法消除掉。”

  “所以直到天亮前，我会一直陪你坐在这里。”

  “你可以当我在，也可以当我不在。”

  话语落下的良久。

  泰妍没有再说话，好像是默许了他坐在这里。

  他也没有再说什么，保持着安静。

  沉默的时间里。

  窗外的月亮，还有那些光都好像随着夜深逐渐沉寂，整个房间好像暗沉了。

  但是泰妍断断续续的，充斥着回忆和酸涩的沙哑声音也在这时候响起。

  像是一段悲伤的，用小提琴缓缓拉奏流淌出的夜鸣曲。

  “我们最开始见面的时候，就好像一眼就看出了同类的感觉，我和他都知道，我们是一样的人，是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笑着在人前，却又在没人的黑暗中像个怪物一样的存在……”

  “于是我们一起走过了一段被网络暴力，被前辈，被黑粉恐吓，追踪威胁的日子……”

  “他很温柔，也很善良，有时候都会让我有种错觉，我觉得，他就好像是我的另一个弟弟，甚至妹妹一样。”

  “我知道，他从来都不是我想要抓住去依靠的人，但却是让我心生勇敢和温暖的人。”

  “我本来以为，这几年我在渐渐的，努力的往出走，他也会和我一样。”

  “可是我真的没想到，他依然停留在那里……在那个我不知道的，某个深渊里。”

  “昨天晚上，我收到了他最后一条消息。”

  “他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用着平常同我聊天的语气。”

  “他告诉我，他累了，很累，想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以后的日子，他祝福我，祝福我和爱的人，走到风起的地方，走到星空下，走到这世界每一个美好的地方。”

  “可这最后的时刻，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

  最后一句的重复，像是小提琴的琴弦突然崩断，充斥着满是压抑的悲伤呜咽。

  包括她的颤抖，一点一滴。

  ……

  缺了一块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

  他能想到的。

  是不断回旋的母亲和妹妹的声音。

  是报纸上带着油墨气味的文字。

  是电视里的一则新闻。

  是墓园里，两个竖起的墓碑。

  人类的悲欢也许并不相通。

  但那些在黑暗中孤独靠在床边的时刻。

  我也体会过。

  ……

  他起身，脱下外套。

  然后再次坐下，把衣服盖在泰妍的身上。

  几乎把她包裹住。

  与此刻身处房间的这种不开灯，有些空旷的黑暗不同，被衣服包裹着的小小的黑暗，却好像带来某种再也不会打碎的坚定。

  泰妍有些停驻，尽管那些眼泪和哽咽依然压抑。

  而这一瞬间，他也有一些停顿。

  看着窗外又一次显露幽冷清光的月亮。

  “至少从现在开始，你就好好的代替着他，也代替着你自己，去看看风起处，星空下，这世界上每一个美好的地方。”

  说到这，他略微停顿了下，然后看着被他披上衣服包裹的泰妍再次开口。

  “他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