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林朗做了一次“小偷”,不过她不后悔。
顾忆笙兀自沉浸在回忆里的这段期间,林朗已经换了三套衣服,她在心中警告自己别再像个花痴一样眼神跟着林朗转。
摄影师在现场上传了照片,顾忆笙在笔记本电脑上看了效果之后,觉得即使是赵一芒这样挑剔的人也会无话可说——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林朗没有穿他准备的衣服。
拍摄工作结束后,顾忆笙把根本就未打开的服装袋拎得拎抱得抱,和工作人员告别后一个人往公车站牌走。摄影棚离公交站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早知道她就偷偷在包里藏一双球鞋了……
她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辆银色的尼桑在顾忆笙身边停下,然后车门被打开——“上车。”顾忆笙惊讶地抬头,看到林朗才想起刚才的邀约。还在迟疑的时候,林朗已经走下车,把她怀里的东西丢在后排车座上,关上门,然后把她也塞进副驾驶座。
第8节:{突然好想你}想念如果会有声音不愿那是悲伤的哭泣(8)
“中餐还是西餐?”
他真的要请她吃饭吗?她以为只是客套而已。“不用……”
“中餐好了。”林朗看一眼顾忆笙,直接打断她想要拒绝的话,目视前方发动了汽车。
路上有点堵车,两人又一直没有说话,车厢内的气压很低,顾忆笙觉得呼吸困难。
“你的眼睛,好了哦?”她没话找话。
“不然呢?瞎子也能开车?”他打开车窗,左手手臂横放在车窗上,斜眼看她,嘴角微微上扬。
顾忆笙有点看不懂他的笑容,像嘲讽像轻蔑又像是厌恶——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的请她吃饭呢?她不懂,不过她明白林朗讨厌她也是应该的。
顾忆笙坐直身体,目视前方,不再自找没趣的寻找话题。如果林朗想让这气氛僵掉,那就僵到底算了。她自暴自弃。
“你不是变得很开朗了吗?怎么和我在一起就又很沉默呢?是我没魅力是不是?”在摄影棚的时候他发现她比以前爱笑了,和很多人都能聊得很开心,特别是和那个长得一脸痘痘的灯光师小铁。他居然还比不上他?想到这些,他语气不由坏到极点。
顾忆笙觉得再遇后的林朗简直莫名其妙:“他们都是我同事……我们很久没见了,有点生疏了吧。”虽然已经过去五年了,但是发生的事情不能当没发生过。她始终是对不起他,对他有所愧疚。要多厚脸皮,才能在明知道伤害了对方,经年之后再相遇,依然言谈甚欢呢?反正她顾忆笙做不来。
好,是他自作多情……一直都是他在自作多情!林朗的脸色变得很臭,直视前方。刚好红灯跳转成绿灯,他猛踩油门就飞了出去。
顾忆笙吓得差点叫出来。她看看像是要变成一座冰山的林朗,默默的抓住了车窗顶部的手把。
如果赵一芒是喷火龙,那么林朗就是喷冰龙吧?他们两应该在一起!
晚餐是在装修得颇有几分明清古风的铭记公馆吃的。菜肴制作的精致美丽,服务生彬彬有礼,可是顾忆笙实在没有什么胃口。
五年的时光,已经让熟悉的面目变得陌生,曾经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熟络因为长久的分别而消失殆尽,那些曾经的伤害和疑问似乎也没有了重新追究的必要,剩下的只有尴尬和忐忑。而最让顾忆笙觉得悲剧的是:时间让林朗变得越发美好,却始终没有让丑小鸭变成白天鹅。
她在他面前,似乎始终是一只羽翼灰暗的丑小鸭。
铭记公馆的大厅里挂着一台很大的液晶电视,顾忆笙的位置不是最好的观看位置,但是为了避免和林朗大眼瞪小眼的尴尬,她假装很认真地看电视。
电视上正在播放一部以2003年非典为背景的小成本电影。林朗顺着顾忆笙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电视,然后回过头来看着她的眼睛,语气不紧不慢地说:“其实我挺怀念那一年的。”
心脏像被人轻碰了一下,微微酸涩和疼痛的感觉从那个接触点迅速蔓延开来。她不知道林朗是什么意思,看着他熟悉又陌生的脸,回忆像海啸般向她席卷而来。
第9节:{突然好想你}想念如果会有声音不愿那是悲伤的哭泣(9)
她想起那时候的林朗,干净的像水一样的纯净少年,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微微下垂,像某种纯真而可爱的小兽。他善良,热情,纯真,对任何人不设防,并不因自己家境殷实就趾高气扬,也不会为了保持形象而虚伪圆滑。
2003年非典正盛的时候她得了急性肺炎,别人都怕得要死,只有林朗勇猛地拽着她打车送她去医院……
回忆被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
“对不起。”顾忆笙翻了半天她的超级大包包,好不容易才找到手机,刚一接通,赵一芒暴躁的声音立刻响起:“顾忆笙!我不是说了吗?我的电话10秒之内必需接!”
“对不起啊,下次改进。”很没出息的连声道歉,惹来对面的男人阴沉地一瞥,顾忆笙拿电话的手不由抖了一下。五年前那个明亮美好的少年似乎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英俊但阴沉的男人……
赵一芒打过来是询问封面的拍摄情况,顾忆笙向他报告完毕之后,又想着或许时间长一点他就能把怒气消化得多一点,所以把准备明天再报告的关于林朗没穿他准备的服装的事,在电话里告诉了赵一芒。
没有任何悬念的臭骂通过电波源源不断地从手机里传出来。顾忆笙瞄到林朗的表情越来越阴沉,尴尬地对他笑笑,把手机放在一边,想等赵一芒骂累了再和他说再见,没想到林朗把手机拿了过去。顾忆笙想要抢夺手机的手停顿在半空中,脸上露出“死定了”的表情
“我以为赵编辑是一个温和的人。”微微眯着眼睛,好像心情很好又好像很不好,令人琢磨不透。
赵一芒是很温和啦——当然只是在“有时候”,对“有些人”。
“我是林朗,为了感谢顾小姐今天的辛勤工作,我在请她吃饭……嗯,衣服这个事情,我觉得我自己就是设计师,穿我自己设计的衣服可能更能体现我的风格和特点……嗯,好,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合作。再见。”收线,林朗把手机还到顾忆笙手里。
顾忆笙简直要哭了,她可以预想明天去上班会被赵一芒轰炸的有多惨。她是全杂志社最勇猛,最经得起赵一芒“炮火”洗礼的人,可是这不代表她很高兴没事就被他炮轰一顿。
吃饭的时候是尴尬的沉默,可是吃完饭就是忧伤的沉默了。顾忆笙一声不吭地乖乖爬上林朗的车,报了一个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