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因爬太多层楼而喘着气的初音看向前方,不禁发出赞叹。
撒弥尔望着兴奋的初音,往前走近围墙边,伸出手指向前方。“那是维多利亚港,对岸是九龙…”
“好漂亮,就像满天的星星尸她远眺万家灯火,不由得喃喃自语着,“可是,那又不是真的星星,这城市的灯光虽然美,但好像有点虚幻、不切实际,我还是觉得、天空黑一点比较好。”
撒弥尔笑了。“你见过满天的星星?”
初音点点头。“我和修女们住的教堂在山孜上,有的时候,我会在半夜一个人偷偷的溜到花园里,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星,那闪闪烁烁的星光,就跟现在这里的一样美!我会坐在草地上;数着天上一颗一颗的星星,然后哼着歇。”
“什么样的歌?可以让我听听看吗?”撒弥尔低头看向初音的手,她才发现,刚刚下车的时候,她不知不觉就把吉他带在身上了。
在初音犹豫的瞬间,撒弥尔却拉着她爬上水塔,一起坐在平台上,她看着他问:“你真的想听?”
望着撒弥尔点头又期待的表情,不知怎的,初音很自然的拉上皮套,取出吉他,拨动钢弦,“一颗星星很淘气,两颗星星是好朋友,三颗星星……”她轻快的哼着歌,直到听见撒弥尔的笑声,才不好意思地停止。
“好可爱的儿歌,这是学校老师教你唱的?”撒弥尔学着初音略带稚气的嗓音唱着,“一颗星星很淘气,两颗星星是好朋友……”
“不要笑!这是我小时候自己随便乱编的歌啦!”初音脸红的低下头,“我不能去上学的,但是,人类学校理所有的课程,修女们都会教我。”
“连乐器也是?”撒弥尔怜惜地凝视着她。
“弹吉他、唱歌、作词作曲,……大部分都是跟来作礼拜的姊妹们学的。”一聊起音乐,初音整个人便活泼了起来,她用修长的手指缓缓撩拨六根钢弦,只听见空心吉他发出净净琮琮的声音,伴随着她随口吟着没有歌词的抒情曲。
“真好听啊!”撒弥尔闭上眼,仰躺下来。“我已经好久没听见这种令人舒畅的歌声了。”
那令众神也为之迷酐的、灵妙轻飘的乐音,仿佛是随风翻飞的纯白羽毛,轻灵的往上飞扬、飞扬、飞扬……
这奇妙的夜,不知不觉地化解了她面对撒弥尔时惯有的戒慎恐惧。半晌后,她停止了弹唱,怔怔的俯视着好似睡着了的撒弥尔。
突然,撒弥尔睁开的双眼直直地对上初音乌黑的瞳眸。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盯着你——”初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她只感觉到撒弥尔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倒在他的身下。
“你的心里是不是在想……撒弥尔,杜克也许不是坏人?”他贴近她羞赧的小脸,头一次感受到初音没有反抗。
他得寸进尺地吻上她柔嫩的唇瓣,用舌头挑开唇口,吸吮着她唇内芬芳的蜜津、恣意的占据才刚吟唱过天堂乐音的甜美檀口。
一次比一次更深入、更炽热的吻,令初音为之一阵晕眩,她身不由己地环上撒弥尔的脖子,同时感觉到被他抚摸的身躯正逐渐燃起—簇火苗。
“铿——”吉他弦发出沉闷闷的响者,顿时令正忘我地亲热着的两个人停止一切动作。
四目相交,彼此在宁静的漆黑里听见彼此的喘息声,犹如果止歇的协奏曲……
“撒弥尔……”
娇喘着的初音再一次扯动撒弥尔的身心,他突然粗暴的推开她站起来。
他不能原谅自己越来越在乎初音,却逐渐淡忘安琪拉的想法。“很晚了,我们回去吧!”撒弥尔皱起眉,随手拉起她,掉头便走。
错愕的初音急忙拾起吉他,不明所以的跟在他的身后。
第六章
在撒弥尔开车送初音回来后、她就没再见过他。
“大脑,你知道你的主人在想什么吗?”
机器狗呜呜低吠,似乎能从初音的浯气里感觉出她的沮丧。
呆呆地躺在地板上的初音,轻轻的抚摸着唇,回想在废弃大楼里他那令人窒息的拥抱、他的吻,仿佛要将她卷入惊涛骇浪中。
我在做什么?初音吓得坐起来,她这突然的动作,引得机器狗歪头注视着她。
她这几天真的很不对劲,怎么脑中净想些稀奇古怪的东东?
“阿胜,我想见你,我好想见你!”初音不理会在她脚前绕来绕去的机器狗,蜷缩着身子,努力的想着侯胜,好抵挡撒弥尔的身影侵占她的心。
“叩叩叩!”
“初音小姐,用晚餐了。”陈推着餐车进入。
初音连忙站起身,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正要离开的陈停下脚步。
“小姐,还有事吗?”
“陈叔,叫我初音就可以了,我很不习惯‘小姐’这个称呼。”
“是吗?如果听不习惯,我以后就叫你初音罗?”陈的笑容更慈祥了。“初音,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初音腼碘一笑,支支吾吾的问:“他……怎么都没回来?”
“他?你说的是杜克先生?他去美国了,恐怕还要好几天才会回来。你要找他?我可以帮你打电话——”
“不用了!我不想找他。”初音打断他的话,“我只是想请问你……关于他的事。”
没想到撒弥尔也有最挚爱的人!初音的心蓦地抽痛了一下。“他们在德国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撒弥尔会和安琪拉失散?”
“这我就不清楚了。”
“哦!”
陈突然脱口而出,“先生在香港这几年、虽然事业有成,却一直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但是,自从你来了之后,情况就不同了。先生很喜欢你,我跟着先生已经五年多,从来没看他对哪一个人这么关心过!初音,别敌视先生好吗?你只要再跟他多相处一些时间,就会知道他人其实很好的!”
初音不发一语,静静地望着不断为撒弥尔说话的陈。
bsp;他一直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但是、自从你来了之后,情况就不同了。先生很喜欢你,我跟着先生已经五年多,从未没看过他对哪一个人这么关心过!
初音脑子里想着陈两天前所说过的话,两眼望向镜子里自己的裸体,经过几天的休养,残留在她身上的瘀红已淡得快看不见了。
安琪拉是先生最挚爱的女朋友。
初音回想起撒弥尔绝望地捧着枯死的玫瑰花的神情……
也许你是和安琪拉有类似的地方,先生才会冒险留下你。
“我跟安琪拉有类似的地方?”哪里类似?是脸?身体?还是……初音碰触着贴在肩侧软绵的羽毛,紧紧的搂住自己轻颤的娇躯。真好听咧!我已经好久没听见这么舒服的歌声了……
你好漂亮,你应该常常笑……
“我笑的样子像安琪拉?还是歌声?我是代替品吗?这就是你要我‘服从’的原因吗?”寂静的房间里,她一个人喃喃自语着。
初音猛摇头,重新穿好衣物。
她告诉自己,此刻只要想着侯胜、想着一个月的期限很快就结束了,根本不用在乎撒弥尔!她抱起吉他,离开房间。
就像过去几天一样,她射进机心房内,观赏着电脑萤幕上酒吧里的表演。
一曲唱完,艾妲像旋风似的回到休息室,一瞥见陈,她劈头便问;“撒弥尔呢?”
“先生还没回香港。”
“又是还没回来?他去哪里了?sanfrancisco?london?还是他根本就没回国?”艾妲将手上韵梳子用力的丢在地上、由于前一天的睡眠不足,再加上加日来积压的不满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我现在就要看见撒弥尔,现在!”
陈关上门,试着安抚正将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推倒在地的艾妲。“艾妲小姐,请你冷静点,十分钟后,你还要上台表——”
“我不唱了尸艾妲打断陈的话,又气又累的瘫在沙发上。
“艾妲小姐……”无论陈的脸色有多为难,艾妲完全置之不理。
不得己,陈只好拿出手机拨号。“请帮我接杜克先生……对,我是陈,有急事找他。”然后,他将接通的越洋电话递给艾妲。
“撒弥尔!”听见心爱男人的声音,艾妲立刻笑逐颜开。
陈摇摇头,退出休息室,决定让撒弥尔亲自处理艾妲这个大麻烦。
中场休息时间,鼓手配合着电吉他的轻快乐音,演奏出摇滚旋律。
望着店内欢乐的宾客、忙进忙出的工作人员,站在舞台旁的陈,不由得低头看看表,正担心艾妲会延误表演时,她却突地出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陈叔,我要上台了、”她将手机交给陈,“撒弥尔还有话要对你说。”她随即一甩秀发,像朵轻盈的蝴蝶似的翩然飘上舞台。
今天晚上,总算又有惊无险的度过了一半!陈叹一口气,将电话移近耳边。
“陈叔,把店就这么丢给你看管……你辛苦了。”
“先生快点回来吧!否则我这个老头子全身的细胞都快被艾妲小姐吓死了!”
陈幽怨的语气让撒弥尔笑出声,而后,他轻声问:“初音……她还好p巴?”
望着台上的表演一切如常,陈随即掩上休息室的门。“不好,你丢她一个人在地下室里,她孤伶伶的,哪儿都不能去、却从不抱怨,也不闹……我每次看见她这个样子,都很心疼。”他真不明白撒弥尔为什么要留在纽约这么久。
电话那端,寂静无声。
“可是啊!她和我己渐渐有话聊了呢!你知道初音会唱歌吗?那歌声可好听了,就像能窜进入的心坎儿里似的!”相较于撒弥尔的沉默,陈一说起初音、便高兴的滔滔不绝。“她还常常抱着吉他跑到机房里看电脑萤幕,她好像很喜欢艾妲的表演,还能将艾妲的歌曲倒背如流呢!”
“哦?”撒弥尔的语气略显惊讶。
陈连忙接着说:“还有,初音小姐问了一些你的事,这两天,还一直问我可不可以让她到酒吧里看艾姐表演。”
“不能让初音离开地下室!”陈的最后一句话立即引来撒弥尔的回应。“陈叔,你要看好初音,绝对不能让她到酒吧里,我这边的事情快要办完了,再过三天就回香港。”
撒弥尔语气之严肃,连陈都不禁为之紧张起来。
bsp;陈谨记着撒弥尔的托付,留心地看顾初音。
他会和初音闲话家常,偶尔一起吃饭,遗充当观众听她弹吉他唱歌,尤其是在应付完艾妲的真怒无常和酒吧生意消闲之余,他便与初音为伴,就像是忙碌中偷来的短暂享受、是一小段没有压力的快乐时光。
但是,与初音从刚开始的陌生,到现在如家人般的融洽相处,陈也就越来越不能把持住自己该牢记的严正告诫!
“拜托……”
“环行啦!先生交代过,你必须留在这里,不能到酒吧里去。”望着初音撒娇的可爱模样,陈回绝的语气逐渐软化。
“我很想亲眼看看艾妲的表演嘛!我可以对神发誓,我会安安静静的,绝对不随便乱跑,而且会照你说的每一句话做。”看见陈有被说动的迹象,初音立刻亲昵地勾住他的手臂。
“陈叔,我只能求你了耶!你也知道,如果‘他’回来了,我就更没希望去酒吧看表演了。”她知道心软的陈终究会答应她的任何要求。
“先生明天就回来了,只要是你说的,他应该都会答应才是……”
“他不会答应的,我也不想求他!”初音皱起眉打断他的话。
陈叹口气说:“你还是这么讨厌先生?如何才能让你——”
“我们别再谈‘他’了,好不好?我拜托你,让我去听艾妲唱歌嘛!”初音打断陈的话。
“你为什这么想想听艾妲唱歌?”陈好奇的问。
“因为她是我在地底唯一能常常接触到的人,虽然只是在萤幕上,但每当我听见她的歌声,就会想起在教堂里唱诗的快乐感觉,觉得自己并不孤单。”初音悄声说。
“可怜的孩子,先生实在不应该丢你一个人在这里的。”熬不过初音连日来的般殷恳求,陈终于松口了,“好吧!就让你到店里听一首歌。”他不自觉的叮咛一句、“外面不比这里,出去后,你一切都要听我的;还有,你要先答应我,艾妲唱完一首歌后,你就要立刻回到这儿来。”
“那……陈叔是答应让我离开这里罗?”初音兴奋的睁大眼睛。
“嗯!可是,你只能在酒吧待几分钟。”
“好的!好的!就是离开这儿几秒钟,我也心满意足了。”陈还没说完、初音便亢奋得像要高飞的小鸟儿,双手抱着他又笑又跳。“谢谢你,陈叔!”
从那一刻起,初音耐心地等待黑夜的来临,囫囵吞枣地吃完晚饭,听着陈滔滔不绝的叮咛着出去之后该注意的事,最后,总算等到陈领着她来到通往一楼的出口。
初音好不容易能再次来到外面的世界,她忙着将周围的破瓦废墟、混杂着热带雨林式的店内布景尽收眼底,倾全部的感官拥抱来自舞台上的震撼。
“初音,你别再往前走了啦尸他抓紧初音,替她将滑落的连帽外套重新整好,他后悔自己不该一时心软、让她进入酒吧。
“可是,不往前我看不清楚舞合,我想再过去一点……”初音很想听陈的话,但四周闹烘烘的欢乐声却让她成了脱缰野马,所有陈先前告诫过的,她全忘得干干净净了。
初音只想着,为什么艾妲的歌声会这么煽动人心?她随意的一举手、一摆腰。都如此侨娆冶艳?那与教堂的颂赞、静静地坐在布道台下聆听的教徒们极端不相同的狂放世界,吸引着初音想去寻出解答。她来了,她走过来了,她像一阵温柔春风,吹拂我的血液颤动……
在贝斯与小鼓的节奏之间,艾妲运用轻快的歌声与肢体语言,煽动着现场的群众,让他们为之疯狂起舞,而初音的心脏,也被周围的喧闹人声、强震乐音弄得扑通扑通直跳。
她记得这首歌,在刚到这个陌生缄市时,她也像现在这样,看着晃动的灯光、晃动着的男男女女……
唯一不同的是,现在的她神志清明,所以,她暗自决定,在与撒弥尔约定的一个月期限到达之前、她要好好的看清楚这紧临地底空间的另—个夜!
即使初音有陈的掩护,即使她的全身被不起眼的长大衣与帽子所遮盖、但在她那清秀容颜随着灯光仰起的一瞬间,仍逃不过艾姬敏锐的视线。
艾妲先是讶异,随即明媚娇笑起来,这些天来所堆积的不满情绪,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嘿!本家玩得高兴吗?”她随手一指;灯光师便将光源打向台下跟着鼓噪的人群。“可是,我仍然看得见你们之中有个穿灰大衣、戴着帽子的女孩没在跳舞喔!”
刺眼的光线刹那间全汇娶到初音的身上。
“这个时候,我们应该怎么办啊?”
“让她跳舞!”人群大声的回应着艾妲。
初音本能地伸手挡住刺眼的亮光。“陈叔……”她缩回陈的身旁,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忽然成了众人注目的对象。
“初音,别离开陈叔身边!”陈立刻拉着初音脱离光源。
“谁来帮我把那个害羞的小女孩带上来咧?”艾妲指示灯光师紧迫初音的身影。
“艾妲,我来帮你。”
“戴帽子的,在那里……”
心急如焚的陈拼命护住初音想往后退,但在艾妲鼓噪下激动的乐迷们却更快地包围住初音,一下子便将陈推拒在外。
“陈叔!”
眼见初音被众人簇拥着直往前,紧随在后的陈焦急地想补救自己闯出的祸。“初音——你们快放开她!”
就在陈要碰到初音时,艾妲却抢先一步扯着初音登上舞台,然后即睥睨着被淹没在人群中的陈,像是在警告他——别来干扰!否则今晚的演出若搞砸了,后果你自行负责。
“跳舞!跳舞!跳舞……”初音站在高处,她不自觉地拉紧帽缘、背对着光,神色慌张地望向舞台底下突然变小的人们。
“他们要你跳舞呢!”艾妲瞥了初音一眼说。
“我不会跳舞……”初音匆匆说完话便想走。
艾妲却执意抓住初音的胳膊。“跳舞很简单,你只要随便动动,就是跳舞了。”
“我不会……”
直视着忐忑不安的初音,艾妲故意朝麦克风大声说着,“你连随便动动都不会?不可能吧?贝比从妈妈的肚子里出来时,就会乱动了耶!”
“哈……她太害羞了啦!”台下爆出一阵哄堂大笑。
潮红在初昔的脸上蔓延开来,她紧张地望向陈,寻求他的援助。
初音越是怕着、躲着,艾妲就越是存心想捉弄她。“你干嘛—直遮住脸?别害羞咧!让大家看清楚你嘛!”在妒火的支配下,艾妲用力扯下初音大衣上的连帽。
“不——”初音下意识的用双手护住脸,在拉扯之间,从大衣里散出来的墨黑色长发却像闪闪发光的丝绸般,瞬问又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朝四周直射过来的目光,令初音身心紧绷。“不要看我……”她忙着将长发塞回大衣内,但被灯光衬得莹白似初舂花般的清丽容颜,却又再一次让人们发出赞叹。
即便出色如艾妲,在美若仙人的天使面前,也要自叹弗如呵!
一连串的意外打乱了陈的思绪,保护初音的使命感驱使着他拿出对讲机,向二楼的灯光师下令,“快把舞台灯光调到最暗,快点!”
照在歌手与乐团身上的续纷光彩倏地全换成了幽暗色调。
“怎么变黑了?这是特别节目吗?”
“那个女孩是谁?长得真好看啊!”
昏暗里,好奇的人群开始发出议论的声音……
初音趁黑急速转往舞台旁的阶梯,但是艾妲却仍不肯松开她的手臂。“你在怕什么?你到底是谁?”艾妲直视着惊惶失色的初音,突然心起警戒。“是撒弥尔吗?是不是撒弥尔要你来看我的表演?”
“不是!是我自己想来的,我好喜欢你的表演,你的每一首歌我都会唱呢!所以,我才想来这里看看真实的你。”
“我的歌你每一首都会?为什么?我从没看过你啊?”初音坦诚的赞美听在艾妲的耳朵里,反倒变成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