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1月9日,风轻云淡。
聂辰说,晨曦是脑癌晚期,当天做了切除癌细胞恶性增值的手术。又因他的血型特殊,血库供应不足,为预防失血过多,需要备血用于抢救。他一直在医院分期抽出定量血液存放在血库,以便晨曦紧急时刻使用。
子萱还是情绪激动的要找我理论,又为子妍愤愤不平。
子妍说晨曦活不长了,除非奇迹发生。
我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头皮一阵发麻,想问的话梗在喉咙一句也说不出来。
这时候电话响了,我起身往楼梯口走。站在窗台下,手心强烈震动,眼睛望着屏幕,泪水却模糊了来电显示上的人名。
“姐姐的话,我不赞同。”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把手机放回包里,转过去。
子萱双手交叉在胸前,看着我说:“姐姐这辈子做过最差劲的事,就是爱上他。就连你们在一起也是从报复开始。他执意要见你,不过是良心发现。你说这样的人,他爱谁?他根本谁也不爱,他只爱他自己。别人对他好,他都不看在眼里,一旦认定就会头也不回的走掉,就算是怜悯也不会施舍半分。”
她的话始终在我的脑海徘徊不去,晨曦可能真的谁也不爱,但也不见得有多爱他自己。一颗从来就千疮百孔的心,谁来教他怎么爱自己,爱别人。
“对了,我对你说的所有话都是为了子妍,看在姐妹的情分上,请答应她的请求,为了她该死的爱情。”说完走出了我的视线,留下木木的我。
我们几个人一直等到4点半手术还没有结束。子妍把我叫到拐角处的电梯旁,对我说:“订婚是我提出来的。”我知道,只有她才配跟他说这样的话。我突然开始有点佩服她,即便千疮百孔也奋不顾身,仅凭借执着和勇气让爱不会熄灭。
我斩钉截铁的说:“你爱他。”
“有什么用?”她无奈的说,“近半年来病情一天天恶化。”
我眼圈一红;说:“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她摇摇头:“肿瘤不断转移,化疗和放疗没有辨别能力,在杀死癌细胞的同时也杀死正常细胞,但也杀不尽身体内的癌细胞。免疫力严重破坏,无法弥补,也无法恢复。手术是控制癌细胞增长和转移的最直接办法,如今他的身体已经难以负荷,这次可能是最后一次手术。”
她别过头,抹掉眼眶的泪水,再看我时,勉强挤出笑容:“雨嫣,你陪陪他,他现在谁也不见,他···”
我蓦地手脚冰凉,打断她:“你说他活不长了?”
她沉默了五秒钟,哽咽得不能言语,最后几乎字不成句:“一个月,医生说,最多。”
我动了动嘴唇,发不出声音,只剩下抽噎。
第二天凌晨4点钟,我乍然被贴上额头的一个亲吻惊醒,微愕的抬起头望向他。
月光从窗外倾泻进来,把晨曦潮红的脸和煞白的唇照得格外分明。细碎的头发略长而凌乱,蓬蓬的挡在浓密的眉毛前,越发憔悴不堪,很像《属于你我的初恋》里面躺在病床上的冈田将生,让人心痛的笨样子。松松垮垮的病号服,扁扁的身体,透着凉薄的气息。
他若无其事的下床朝卫生间走去。
过度消瘦的身体,我早该在一个多月前有所察觉。顿时一揪心,冲过去从后面死死抱住他的腰,贴紧他的背。一双冰凉的手握住我的手腕,微微用力想要分开。
“晨曦!”我脱口而出。
他的身体一震,放在我手上的手开始颤抖起来,直至全身。
我发现不对劲,松开手,绕到他面前。汗珠瞬间爬满他整张脸,似乎每一颗都承载着病痛的重量,移动一下就折磨一下。隐于深邃眼眸下的一丝灰烬逃不过我的眼睛,脸上的血色完全褪去,紧闭的嘴唇开始发乌。
他猛然推开我,但没有用力。迅速把自己反锁在卫生间里。任凭我在门外不停地拍门,拼命喊,里面也没有一点回应。
大约一刻钟后,水龙头的水,大把大把的流,哗啦啦的隔着10公分的木门,证实在这个狭小空间里,被禁锢的生命。我的手停顿在半空,麻木的垂下。背过身,蜷着腿坐在地上,吃力的靠着门。
巨大的水流声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