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奕自己吃完,又等着猫咪舔完盘子,把两只都清洗干净。没什么好回礼,只好把猫带上。
给他开门的是前瑜,双方都立刻皱起眉头。霍奕手里拿着盘子,那只猫趁这时候从他身上溜下去,一下跑进门里,霍奕听见佥然在里头说话,“怎么?没吃饱?”声音里带着笑意。
由于这一幕,前瑜只能不情不愿地让开门。霍奕心下纳闷,难道是和好了?霍奕对佥然肯定说不上知之甚深,可是看那天的情形,不像会重新接受这个人。那么……由于自己也有过那念头,霍奕很快就猜出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对此他暂且只好沉默,一来吃不准是否佥然确实原谅了这个人;二来在佥然记忆没有恢复的情况下,自己这个邻居的话压根就没什么可信度。话说回来,就算佥然记忆恢复,自己又能有多少份量。霍奕自嘲地一笑,没有说话。
抬头时却发现佥然正看着他,似乎对他的神情相当好奇。而那只比人幸运得多的猫,此刻正趴在对方膝盖上,接受美人手指的爱抚。
霍奕心里直叹气,换上好邻居的笑容,顺口说这只猫如何对自己不理不睬,前瑜勉强听着,似乎想要打断,但又找不到借口。直到佥然猛地开口问,“我大概什么时候,把钥匙系在猫脖子上的?”
“好像是二月中旬的事情。”
霍奕一面回答,一面看见前瑜脸色一变,心中便有了底。
不过这一天佥然没再问什么,过了一会儿,霍奕起身告辞,说需要值班。虽说记不起钥匙这回事,佥然却相当喜欢这只猫,而那小家伙似乎也很亲近他,于是就问他工作时猫怎么办。
“只能关在屋里。不过没人在家,它会把所有地方都翻个底朝天。”
“要是放心的话,今晚我来照顾它?”
前瑜皱起眉头,想要阻止,但终于没开口。
“那就谢谢了。我去把它的东西拿来。”
霍奕再次感叹,猫的命运要比自己这个主人好太多,这么快就能登堂入室了。
10。
那之后霍奕便常常去佥然家蹭饭。好像是看在那只猫的份上,佥然没拒绝过。到了后来,每当霍奕去上班,就理所当然把猫留在佥然那儿。佥然出去散步,它也总是跟着,不时还要凑过来蹭两下,要求得到爱抚。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的霍奕,有点分不清自己是在嫉妒人还是嫉妒猫。
另一方面,佥然却仍然没想起什么来。他和前瑜的生活和过去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太正常的是,出院那天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做爱。佥然自己也有点奇怪,但又总没兴致。他猜想是那次事故之后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过一阵就会好,也就没怎么在意。这当中他去见过一次时雍,时雍又提到了那个叫方疏的人,说他每天都打来电话,要知道佥然的电话号码。打过来的电话并不是本地的,所以时雍分析说,这一定是在佥然这回去工作的时候,碰上的又一个一厢情愿的家伙。
佥然不认为自己和这个人之间有过瓜葛,哪怕仅仅只是肉体关系。他向来有自己的原则,从不在拥有固定伙伴时三心二意,而现在,他仍旧当前瑜是固定伙伴。对于爱情这回事,佥然一直是慢热。如果不是发生在四个月那件事打断了整个过程,他本来可以慢慢爱上和自己同居的那个男人。现在这个被截止的过程其实应该被再次启动,从四个月前那个时间点开始,重新前进。原本是这样,实际上却没能够。算上空白的四个月,他们同居已经超过一年,如果不是空白的这四个月当中发生过别的什么,不会是现在这种状况。佥然自己觉得不对劲,看着前瑜也纳闷。他比过去更长时间地注视自己,目光中满是患得患失的犹疑和某种绝望的热情。而当佥然问起来的时候,前瑜解释说事故之后他感到害怕,担心突然失去佥然。
前瑜真正害怕的当然是真相大白那一刻。因此他总是长时间呆在佥然身边,并且更频繁地表达自己的爱意。这当中他想过无数次,要向佥然坦白。每次话到口边却总是没说出来。
另外还有一件事也让佥然觉得奇怪,他给小绪电话,总是关机或无人接听。以他们的交情,如果出了什么事,小绪总该告诉自己。
这么过了一周,佥然才重新开始工作。一家女性杂志封面模特的妆,工作轻松,不过他才到地方,裘葛已经在等了。
一看到佥然,裘葛就紧张兮兮地旧事重提,“你没事了吧?为什么要提前回来呢,和我一班飞机就不会遇到这事。”
“这么说,气流会因为裘先生而改道吗?”
他调侃了一句,裘葛明显不知如何回答。有时候佥然不明白这个人怎么能做成那些大生意,只要被自己随便说一句,就会不知所措,也不知他是怎么和对手谈生意。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佥然绝不会给出任何希望,但也不会让对方很难堪,所以并没和裘葛多纠缠。此时他还不知道,另一个家伙正到处找他。
方疏辞职的举动,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正如佥然所想,他确实只想玩玩儿,还和朋友同事打了那个赌。可是佥然那么漂亮,被这么一个看起来并不强壮的美人压在身下,还在一夜缠绵之后就不告而别。他一方面不甘心,一方面不知不觉已经认真起来。
他向来是想到什么就会不计后果去做,于是立刻处理了手边事务跑过来。心想只要来到这边,总能打听到佥然的消息。本来满怀希望,却被裘葛和那个叫时雍的男人联手从中作梗,让他一直联系不上佥然。算不上什么强龙,却遇到裘葛和时雍这两个地头蛇,结果就是来了快一个月,竟然全无头绪。他正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的当口,正好从一个编辑那儿,意外得知佥然今天会到她们杂志社的摄影棚去,连忙赶了来。
不过他到的时候佥然已经离开了。从那个明显对他颇有好感的编辑那儿,他得知那个裘葛今天也一起过来的,俨然一副保护者的模样,方疏“哼”了一声,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明明是他一点机会都没有,自己却处处被他牵制,真是衰到家了。方疏垂头丧气的离开,那位对自己没帮上忙感到内疚的热心编辑又追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小纸条。那上面是一个电话号码。方疏没抱什么希望,可是电话铃声刚响,居然真就听到了那个让他辗转反侧,夜不成寐的声音。
“你好,我是佥然。请问是哪位?”
“佥然,是我。方,方疏。”他都有点结巴了,佥然的回答却令他大吃一惊。
“抱歉,我应该不认识你。”
方疏愣在原地。这些天来,他一直归罪于那个裘葛和时雍,却从没想过,佥然会是这样的反应。不过他知道现在不能让佥然挂电话,连忙说:“你工作的地方,我在那边当冲浪教练。你等一等……我朋友给我们拍过照片,我可以发给你。”
佥然沉默了一会儿,说:“好。”
方疏将照片从手机发了过去,那是唯一一张。一个学生在旁边看他们练习的时候拍的。照片说不上特别清晰,但足以看清二人的面貌。方疏忐忑不安的等待着电话那边的反应,过了一阵,听见佥然的声音。
“唔。这么说你是我的冲浪教练?”
“不只是这样。”
“哦?”语尾微微上扬的调子,和他离开那天早晨,懒洋洋地问自己是不是想现在做的时候一样。方疏觉得口干舌燥,“我能见见你吗?”
“方先生,一周前我出了事故,脑部受了些撞击,现在还没完全恢复。近几个月的事情或是人都想不起来。现在我对你没有任何印象。”
“你是说……失忆?”方疏认为这一定是对方没有和自己联系的理由,反而高兴起来,“只是见个面。”他心里飞快地转着主意,只要佥然答应见面就好办。失忆说不定是好事,即使自己对两人的关系有所夸张,佥然也没法知道。等到佥然想起来的时候,他们说不定已经是货真价实的情人了。就算佥然到时候会因为他这种行为生气,哄哄也就过去了。打着这种如意算盘的方疏,并不知道早有不止一人打过这样的主意,其中一个还已经付诸实施。不过会认为事后能哄哄就过这种想法,却是他完全不了解佥然的个性所致。此时方疏自然想不到,他很快就会因为这种投机行为后悔不迭。
11。
佥然先打了个电话,之后才来到约定地点。这是他常去的一间餐厅,老板是他的朋友,常客里头更是有许多熟人。即使自己可能和对方发生过什么,他也不想遮掩,免得引出更多误会,所以并不刻意选择陌生的地方见面。
见到方疏传过来的照片,虽说并没恢复记忆,却能大约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和这个人相识。这人的侧脸和元恺很像。元恺是佥然的初恋情人,如果要加以定义的话,他们算是青梅竹马。对于佥然,和这个名字相联系的,是最甜蜜又最痛苦的回忆。那些少年莽撞的时光,第一次见面、说的第一句话,还有亲吻、做爱,最后的分别。不过佥然肯定自己不会试图寻找这个男人的替代品。大概是发现如此相像的侧脸,免不了有些怀念,就有了好感吧。
方疏走进餐厅时,发现佥然先到了。他觉得有些失礼,因此一见面就道歉。
“第一次来这城市吧?”
佥然露出礼貌的微笑,侍者过来问他要点什么,方疏点了一杯咖啡,然后以热切的口气问:“还是没想起什么吗?”
“唔。似乎想起了一点。”至于是什么,佥然并不想说。
方疏略微有点失望,试探着问:“那么,关于我们……”
“我只忘记了最近几个月的事情,所以我们应该没认识多久。”
“哦……确实是啦,不过……”方疏的眼睛亮了一下,决定赌一把,“虽然认识不久,但确实是一见钟情。”他紧盯着佥然,一方面不想显得自己心虚,另一方面也希望看到对方作何反应。
咖啡送了上来,方疏漏掉了佥然听到那个词时玩味的表情。
“那么,这一幕今天可没有重演哪。”
方疏当然不会就此死心,“在海边,人们总是更容易相爱。”
“那么我们一见钟情之后,还有什么进展吗?”
方疏脸红了一下,这倒不能说是装出来的。他仍然记得佥然光裸的肌肤紧贴自己的触感,记得他进入自己时的感觉,他必须承认那很棒。虽然他更希望这回忆当中两人能换一下位置。他马上想到,反正佥然不记得了,随便自己怎么说都可以。
“唔,我们,”他压低声音,“你的滋味真是妙不可言……”
“就是说,一见钟情之后是一夜情。”
“如果你没有突然离开,我们现在一定还在海边,在游艇上……”
“那我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呢?”
方疏当然不知道对方离开的原因,不过他已经想好了一套自认为合情合理的说辞,“抱歉,是我惹你生气了,”他故意顿了一下,“佥然,你别误会,那个男孩子只是我一个学生而已。”
“那么,之后呢?”
到目前为止,效果不错,方疏有点得意,“我给你打电话,可你一直没回。我真不知道出了那么大的事。如果知道,一定会马上赶到你身边来。”
“那么,又是谁告诉你,这个号码呢?”
“我以为你还在误会我。那个裘葛,还有一个叫时雍的,都是你的朋友?他们无论如何不肯告诉我。幸好,有个编辑给了我你的新号码。现在好了,佥然,跟我回去吧?”这一段话半真半假,说的时候他一直注意看佥然的表情,但是对方只是听着。
“佥然,你不知道,这几月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那我得说抱歉了。”佥然动了一下眉毛,现在他已经可以断定对方在说谎。他的号码一直就是那一个。只不过手机坏了之后,一直忘了买部新的。
“只要你……”
这时候佥然朝门口微笑了一下。方疏往那边看去,有个身材修长的男人走了过来,容貌大约比实际年龄更年轻一些,他走过来,佥然仍旧坐在座位上,仰起脸,对方默契地低头,往他嘴角亲昵地一吻,坐在了一旁的座位上,看着方疏问,“就是他?”
“是啊。不过,我可是为了证实之前所说的一切,才答应和他见面的。你可不能再生气了。”他明显带着撒娇意味的语气,让方疏又是怀疑又是嫉妒。
“方疏先生,这是元恺,我的爱人。我们之间的事情,我都对他坦白过了。很抱歉,那时候我和阿恺吵架,因为赌气,你又和他有一点像,所以……”
“你说什么?”
方疏瞪大眼睛,这样的发展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他本来就对佥然知之甚少,此时自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何况他撒谎在先,心虚之际,更难理直气壮地指责对方。
“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是我心里只有阿恺,不会爱上别人。谢谢你在那时候安慰了我。”
方疏看到那个叫元恺的男人投向自己的眼神,那明显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再纠缠不休。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让他措手不及,一方面慑于对方的威势,一方面他又确实说了谎,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直到佥然再度开口:“很抱歉。下次来玩儿请给我电话,我来给你做向导。”
事到如今,方疏只好落荒而逃。看见他走得没了影,元恺不知为什么叹了口气。
佥然笑着叫来侍者,让他撤了方疏那杯没怎么喝过的咖啡,给元恺点了杯酒。
“请你喝一杯,谢谢帮忙。”
“你呀。”
“如果不是他先说谎,我才不会想这么做。”
他们约好了,佥然先来和方疏谈。如果佥然发现对方没说谎,元恺进来的时候他就不看他;如果相反,才演这一出。
元恺看看他,无可奈何地问:“老实说,你有没有和这家伙?”
“阿恺,这不是你关心的事情吧?”
看见佥然的笑脸,元恺微微苦笑了一下,端起酒杯,“这么快就过河拆桥了,真不该帮你这个忙。”
“好啦。我还有事情问你。你有小绪的消息吗?我给他电话一直没人接,要不就关机。”
元恺和这个异母弟弟向来并不亲近,但佥然问了,就会留心一下,“我会注意。”
“有劳了。”
“你也差不多一点吧。为了你这暂时性的失忆,不知还有多少人会跑来冒充情人。”
听见这句话,佥然心中一动。
12。
当天晚些时候,已经和元恺分手,还没到家的佥然,接到了他的电话。说有人发现小绪在一家酒吧里。据说这些天每晚都去,喝得一塌糊涂。
“你要去看看吗?还是我让人带他来我这儿?”
“还是我去吧。你别吓坏了他。”
“怎么说他也是我弟弟,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算了,他从小就怕你。有什么事我再打给你吧。”
“去那些地方小心点。”
佥然笑了起来,“这个口气还真是和过去一模一样。上学的时候我去酒吧打工,你也是这么说。”
元恺也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不听我的话这一点,也和过去一模一样。”
“我要是听话,现在也还是你的秘密情人吧。每天过得提心吊胆,生怕被伯伯阿姨和你太太发现。”
“佥然……”
“逗你的。我挂了。”
佥然挂断电话。不论表现得多么洒脱,必须和这个人分手,始终是他的遗憾。那是他以全付心神爱过的人,正因为如此,才不能忍受偷偷摸摸地维持关系。
酒吧很小,他进去的时候,意外地发现里头正在打架。而参与打架的人,竟然是他认识的。
在昏暗的灯光中,他看见那个在群架中明显占据了上风的男人,正是霍奕。不过对方忙于打架,暂时还没有注意到他。
佥然并不想多管闲事,在一片混乱中,找到了趴在吧台上的小绪,于是向老板要了杯清水。
这时候霍奕已经以胜利者的姿态结束了战斗,老板则去找失败者赔偿损失。因为脸上挂了点彩,霍奕来到吧台想要点冰块冷敷一下,却发现正给小绪灌水的佥然。他有点搞不清状况。霍奕记性很好,他一进来就认出了那个男孩子正是那天出现在佥然家里的那个。并且这场群架的起因,正是为了那群人对喝醉的小绪动手动脚,他多了一句嘴,结果那群人早就喝多了,抄起椅子就朝他砸了过来。让他不动手都不行。
看见佥然,霍奕突然觉得事情很滑稽。他从来不认为自己爱打架,可是这一个月来就打了两次。一次是和那个叫前瑜的男人,一次则是和一群不认识的人。两次都很佥然有关,但又两次都没有直接的联系。
佥然正拍着小绪的背。霍奕继续等着冰块,凑过来说,“真巧。”
“嗯。”
“那个……”
“嗯?”
霍奕心想,我总不能说:我是为了你拍的那个家伙才打架的,你好歹也关心我一下吧。
“你常来这儿?”
“第一次。”
“第一次来就打架,老板不会欢迎你来第二次吧。”
这么一说霍奕才想起冰块至今没拿来,捂着被打肿的位置低声哀号,“不会是因为这个连冰块都不给吧。”
佥然看了他一眼,“我车上有药箱。帮我扶小绪到车上去。”
霍奕乖乖照办。两人把小绪扶到后座躺下,佥然拿出药箱,给霍奕处理眼睛下面的伤口。他动作很轻巧,除了消毒那一下,霍奕完全没感觉到疼。
“真熟练。”
“我经常处理人脸。”
“活人还是死人?”
“以前是活人。”
“喂。我也是活人。”
“总会成死人的。”
佥然把药箱收拾好,放回车上,听见霍奕在身后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在生什么气?”
“你走不走?”
“啊,”霍奕愣了一下,赶紧说,“走,当然走。”
佥然把钥匙扔过来,“那你开车,先送小绪回去。”
接到钥匙的霍奕,突然笑了出来,“真有趣,我好像总是替你保管钥匙。”
佥然坐在后座上,照顾还不很清醒的小绪。听见这句话时,仿佛想起了什么,皱紧眉头。
霍奕把车开到佥然说的地址,又帮他把小绪送了上去。
一打开门,佥然就意识到小绪已经很多天没有回来过。
把小绪弄上床之后,霍奕问:“现在要怎么办?”
“你帮我把车开回去行吗?我得陪着他。钥匙帮我给前瑜。”
“那个,不介意的话,我陪你?反正我明天也休息。”
佥然看了他一眼,取笑说,“不是要陪他吧?”
“哪有这种事!”
“啧啧。之前不是英雄救美吗?”
霍奕有点想翻白眼,“我只是刚好在场,又是认识的人。他醉成这样,总不好看着他被欺负吧。”
“你认识小绪?”
霍奕猛地想起,佥然还没有恢复那几个月的记忆。他的犹豫却引起了佥然的误会,以为有什么难以启齿,不再追问。霍奕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见过他一次,在你家里。”
佥然扬起眉毛,正要开口,小绪已经醒了。
“佥……佥然哥……?”
“你还认得我啊。”
“你原谅我了?”小绪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眼睛一下就亮了。
“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