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王。”
“王小姐，请你跟蓝小姐一起带院童入镜。”
“我们也要入镜喔？”小纤兴奋得娇躯微颤。
“你们就演带着小朋友一起玩的保母吧！这是你们原来的工作，对你们来说应该很简单。”
“可以，我们可以！”小纤用力点头。
“呃……”
小纤用力握住小路想叫住副导的手。“安静别说话！”
“可是我们不是保母啊！”她们是院童，只不过是已经长大的院童，专业的保母另有其人。
“只是演戏，不用那么认真啦！”小纤转身对院童摆摆手，“走走，跟着小路姊跟小纤姊一起走喔！”
“好！”院童聪明的将音量维持在副导要求的范围内。
“走啦！”小纤推推小路，“你没看大家开心的，别扫兴。”
“好啦！”反正副导的意思不过是陪着玩而已，且说不定她因此更有机会报仇呢！
小路充满诡计的阴险目光直直落在正与女主角对戏的连宇中背上。
☆☆☆
一道寒意自尾椎急速往上。
“宇中？”电影女主角易亚涵诧异的盯着他的对顶，“你的头发是不是翘起来了？”
太厉害了，竟然在正中央翘起一撮头发耶！
连宇中连忙将翘发压下。
“可能是天气太冷，静电太强。”那变态女真毒，不过一道视线，他的头发就首当其冲，遭受其害！
回身唤来造型师，定型喷雾立刻洒了他满头。
“好了，第五场第三景准备开始。”导演喊：“后面的小朋友，你们可以聊天玩闹，别太大声就好。”
“好！”小朋友如同训练有素的新兵般，齐声说好。
“三、二、action！”
男女主角在育幼院的大门口拉拉扯扯，小路掩不住好奇问小纤：“这故事是怎样的？为什么要借育幼院拍戏啊？”
“这出戏的男主角是大企业的小开，女主角是孤儿院的保母，男主角的父母因两人身分悬殊而反对他们的婚事，要求女主角离开男主角，男主角为了追回女主角，跑来孤儿院找人。”
“哇！好老梗！”她以前看过不少言情小说都是类似的内容。
“老梗好看啊！”小纤的头上又冒出粉红色花朵，“如果我找到一个小开男友，说不定他还会大方的帮我们买下孤儿院的土地，这样我们就不用这么汲汲营营的辛苦赚钱了。”
“就算男友的父母反对你们交往？”
“爱情就是要有阻碍才显得珍贵啊！”好神往啊！
小路忽然仰头看着灰蓝色的天空，半露于白云之后的太阳。
“我在想，天还油墨为你怎么就在作梦了！”
“白日梦特别香甜啊！”小纤毫不在意小路的毒舌，一味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幻想里。
小路转头看着已经演到激动互拥的男女主角，下巴靠着女主角纤背的连宇中眼眶发红，一滴热泪滚落腮边。
“他哭了耶！”小路诧异的指向暗咬着唇，神情激动的连宇中，“偶像不是都没演技的吗？他怎么哭得出来？”
该死的女人！在摄影机照不到的角度，连宇中狠瞪了她一眼。
喊那么大声是很想红吗？
果然，导演喊卡了。
“那位小姐，你声音太大了！”导演不悦道。
“呃……对不起……”小路连忙退后两步。
“不过……”导演看着monitor上的画面低忖，“你们在门口争执，旁人又若无其事玩乐，的确有违常理。”他发现若不管小路说的白目话，她诧异一指的表情倒是让画面更有深度。“场记，加个临演来。”
“导演，这场戏没有临演耶！”场记为难道。
他们只是借育幼院的门口拍这场戏而已，其他的室内戏是要到另外一间孤儿院去拍的，而需要的临演跟其他演员也都是室内戏才会出现。
“那就她吧！”导演指向小路，“加她一个临演！”
“小姐。”副导挥手要她过来。
“什么事？”该不会是要骂她吧？小路好担心。
“我们临时决定要加个临演，就麻烦你帮忙一下，念几句台词就好。”
“导演！”连宇中一想到要跟变态女对戏，眉头就不自觉深锁，“没这个必要吧？”
“我觉得加她一个很好。”导演坚持。
“我有个问题。”小路举手。“有钱可领吗？”
“当然有！”副导道：“五百块。”
“啊？”小路杏眸瞪大，嘴角不自觉的扭曲。
“有问题吗？”
“没……没有！”小路用力摇头，“我很荣幸！非常荣幸！”有钱可领耶，好棒喔！呵呵……呵呵呵……
连宇中眯着眼暗暗瞪视想憋笑却又忍俊不住的小路，气得牙痒痒的。
这女人该不会以为又有机会靠近他，故暗爽在心中吧？
连宇中瞧她的眼眸里像放入了两颗星星，闪啊闪的刺眼极了！
“你的台词跟走位是……”导演告诉小路台词后，要她退到树下就定位，“妹妹，你不用紧张，就你刚才那样轻轻的说就好。”
“是！我不会紧张的！”有钱可领，紧张是什么鬼东西，她早忘了！哈哈哈……
“第五场第四景！”场记大喊。“takeone！”
第四章
脑中想的与实际做得到的，果然是两回事。
今天，小路有了深刻的体验。
明明只有三句台词，可是当摄影机对着她的脸时，她竟然结巴了！
只要讲三句台词就可以领到五百块的耶，这钱好多赚啊，顺利的话几分钟就赚到了，投资报酬率多高啊，她竟然……她竟然花了半小时还是讲不好这三句话！
导演一直要她自然点，但她就是不由自主的全身僵硬，在ng了不知第几次后，导演终于勉为其难放过她了。
看看那臭偶像，落落长的台词没两下就讲完了，眼泪要掉就掉，脸要笑就笑，有没有这么神奇啊！
听说他演一集戏就可以领十万块，拍摄一支广告可领好几百万，若是签订为代言人价码更有上千万！
天啊！只要代言一顶产品，就可以买下育幼院的土地了耶！
难怪这么多人挤破头想要当明星，他们的钱未免太好赚了！
小路摊开手来，看着自己粗粗的手掌，想她以为清洁公司一个月五、六万的薪水已经很不赖，但跟大明星比，连人家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平平都是人，怎么会差那么多？
好忌妒！好羡慕！她也想当明星啦！
另一边的剧组因已拍完育幼院门口部分的戏，正在收拾东西，而原该走回保母车，等着向另一个拍摄场地前进的连宇中注视窝在树下、背影看起来十分凄惨、头上飘着两朵乌云的小路，思忖了会，朝她的方向走过去。
“喂！”
听到喊声的小路没有抬头，两手抱着膝盖，像摇椅一样前后摇动。
连宇中见状，偷踹了她屁股一脚。
“谁啊！”小路大叫着跳起来。“你？你干嘛偷踢我？”
没人看到明星使用暴力吗？小路东张西望，愕然发现四周还真的没半个人。剧组忙着收东西，育幼院的小朋友忙着吃剧组发给的好吃零食，大伙各忙各的，就只有明星优闲的四处趴趴走，闲着没事踹她屁股！
“这次你又是怎么混入这间育幼院的？”他太佩服她的潜入功力了。
他的活动时间在部落格皆有公告，清楚并不稀奇，就像现在，育幼院外头也围了不少粉丝，可她不只是知道他的行程时间与地点，甚至直接深入“敌营”，让他防不胜防！
若国家需要间谍窃取情报，他一定第一个推她报名参加。
“啊？混入？”
“你很厉害嘛，上次知道我当麦斯汉堡的一日店长，就成了汉堡店的员工，这次知道我要来育幼院拍戏，就成了院内的保母？”有没有这么神？
“我本来就住在这里，跟你无关，而且我也不是保母！”
“你住在这里？”他讶异。
“对！”
“你是……孤儿？”凌厉的目光不自觉地放柔了。
他的眼神是怎么回事？突然涌上的一丝温柔是因为同情与怜悯吗？
她最讨厌人同情她！
她不算孤儿，她只是父母都不要她而已，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没有爸妈的呵护疼爱，她一样活得很好！
“干嘛？你瞧不起孤儿啊？”她张起防卫的刺。
“我没这么说！”干嘛一说到孤儿就这么激动！
“你现在的眼神跟看路上的乞丐没两样！”她最讨厌这种目光了。“我是没你好命，含着金汤匙出生，进入演艺圈就成为当红偶像，钱赚得一辈子都花不完，可是那又怎样！你的人品跟度量真是差劲透了！不过是不小心认错人泼你水而已，有必要打小报告害我丢工作吗？你轻轻松松就可以赚好几万，我可是辛苦一个月还赚不到你一集偶像剧的钱耶！有钱人就是这样，自以为是！目不无人！”
“不小心认错人泼我水而已？”连宇中咬牙道：“你破坏的是我的名誉！替我制造的是丑闻！”
什么叫做“而已”？她到底晓不晓得自己干了啥好事啊？
“那会让你少一块肉吗？会让你明天没饭吃、没地方住吗？没有嘛！可是你的小报告却害我丢工作耶！”
“既然知道是弄错了，为什么不出面澄清？”所以她不是跟踪变态狂？
“小织有在部落格道歉了不是？”小织有把来龙去脉说得很清楚啊！
“部落格？”连宇中记起这回事，“在几千篇回应中的一篇道歉文，有几个人看见了？那样不痛不痒的一篇回应，还有网友认为是我们自己编的消毒文，根本不被采信。”要不是经纪公司利用这篇道歉文大作文章，加上又有其他演艺八卦更胜他的精彩度，说不定至今他仍是丑闻缠身。
他很“番”耶！明明都道歉了，却又说影响力太小不被采信？
“你是因为那件‘丑闻’而损失了什么吗？没有吧？偶像剧照拍，代言照接，而且这丑闻不是已经不被提起了吗？”听小织说最近有个艺人的婚外情直接把他的新闻压过去了。“大家都忘了，只有你还在斤斤计较！”
“你怎么可能明白我的心情！”
他最怕辜负家族的期待，他谨言慎行，就怕羞辱门楣，所有的努力却因她的一个不小心而毁于一旦！
或许人们现在已经将他的丑闻给忘记，但若再有一天他身上又有新闻可炒，旧闻必被翻出来再炒一次！
“你怎么可能明白我的心情？”小路抖一下，戳着冒起鸡皮疙瘩的脸颊，“果然是拍爱情偶像剧的，讲话好恶心！这种台词竟然在平常时候也可以说得出来！”
“你……”连宇中眸中迸出凶光。
这女人真擅长离题，每次都离题离很大！
小路完全无惧连宇中凶狠的表情。
这男的似乎非常注重形象，一个丑闻就让他记恨这么久，观众都忘了他还在记，这应该可以成为威胁的工具！
小路心中的小恶魔在嘿嘿冷笑着。
“咳！”拳头抵在唇下，小路清了清喉咙。“我不用你的道歉，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道歉？”是谁该跟谁道歉啊？
“你立刻打电话给我清洁公司的老板娘，说明一切都是误会，叫她为我复职！”
“办不到！”这女的太嚣张，因她是孤儿而产生的一点温柔早就被磨得一干二净！
他竟然拒绝得如此爽快俐落？
“你不要太过分喔，当心我去跟记者爆料说你堂堂一个偶像大明星竟然做出欺压小市民的事来！”纤指狠狠指向他的鼻尖。
“那我也会请你老板出面证明你费迟心机进入清洁公司，为的就是要潜入我的宅邸！你的真面目是个失去理智的变态跟踪狂粉丝！”
变态？跟踪？粉丝？
小路的脚心在发痒，好想让自大狂知道她的鞋子穿几号！
“那是巧合好吗？a08！这是你在清洁公司的代号，那天是因为和美惠姊搭配的淑琴姊请假，才会要我这个新人去代班的！谁知道你就是a08啊！”
“那在麦斯汉堡的时候，你总不会又说是无心的吧！”最好真有这么巧啦！骗谁啊！他看她当时的阴险表情就知道她是有备而来！
“你害我丢了工作，我当然要报复回来啊！”
“那你一开始害我丢脸，我是不是也应该要报复回来？”
“你已经报复了！你害我丢了工作！”做过的事又忘了？
现在是在演“冤冤相报”的戏码吗？
“那我们扯平了！”时间差不多了，他该走了，再继续跟她斗下去，他会脑充血！
很久很久不曾遇过这么令人火大的女人了！
“哪有扯平！”他的公平天秤是歪一边喔？“你害我丢工作，但你还是继续当你的偶像大明星，随随便便就赚了好几百万，轻轻松松口袋就麦克麦克，赚钱这么容易的人，还欺负我这种小老百姓，真是不要脸！”
“轻轻松松？随随便便？你真当我的钱好赚？”
“你不是演一集偶像剧就有十万块酬劳吗？真好赚耶，不过跟女主角搂搂抱抱、吵一吵架、哭一哭就有六位数的收入，哪像我辛苦得要死，才赚一点钱！”差太多了啦！
“你刚不也演了戏，你真的觉得好赚？你花了半小时却连三句台词都说不好的人，凭什么说好赚？”连宇中的嗓音冷到了极点。
“那……那是因为我第一次在摄影机前演戏，才会演不好，经验多了就会像你一样，说哭就口头，眼泪跟自来水一样，水龙头一开，就哗啦哗啦掉！”小路握紧拳头，向前一步凛然道：“你不把工作赔给我，我绝不善罢甘休！”
“好！”
他要赔她工作了？小路心中大喜。
“那你快打电话给老板娘……”手机，手机在哪？
“我会让你知道这工作到底有多好赚。”连宇中的牙根几乎快咬碎。
小路掏口袋的动作停止了。
“什么意思？”
一张自她口袋中掉落的纸片吸引了连宇中的注意。
他好奇的弯腰拾起，翻过正面，赫然是市面上流通的盗版护贝照片。
“你还说你不是我的粉丝？”照片都随身携带了，又想骗谁？
“这是小纤的！”为了证明她的“清白”，小路一把将照片抢过，丢在地上，用力朝照片上的俊脸踩下去。“我不是粉丝！”一脸得意洋洋。
照片上的人物就是他耶！这女人真是白目到让他生平头一次产生想宰人的冲动！
“谈正事！”小路将照片踢得老远，浑然不觉连宇中黑眸中的杀意有多深浓。“快把我的工作还回来。”
“你在清洁公司一个月的薪水有多少？”他的呼吸沉重。
“五万左右吧！”怪了，她怎么觉得头皮麻麻的？
“我给你六万块薪水，你来当我的助理！”
就让白目女好好见识一下，他的工作到底有多好赚！
☆☆☆
冷飕飕的天气，寒冷的晚风吹拂在脸上只感到一阵刺痛。
小路就算拉紧身上的大衣，还是觉得调皮的冷风一直在找缝钻，企图将她冻毙。
然而，她所感觉到的冷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在她的眼前所上演的才真的是惨绝人寰。
大雨——消防车制造的大雨——正无情的洒落在仅着单件薄毛衣的当家男主角连宇中身上。
当他对天凄厉大喊完“为什么？”的洒狗血台词后，人就跪在地上，肩膀因为激情而颤抖——小路相信他是因为寒冷而颤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她焦急的看着导演。
死没良心的还不喊卡？
五秒钟、六秒钟、七秒钟……当她在心中数到第十秒时，导演终于喊卡了，消防车也赶紧将水关起来。
“快把毯子拿过去！”正牌助理小乖立刻催促临时雇来的助理小路。
“好。”小路手上拿着厚厚的毯子，快速冲向连宇中，将毯子放上他的宽肩。
“动作太慢了！”连宇中低声碎碎念道：“导演一喊卡就要冲过来，你想冻死我吗？冻死我你就没钱可领了。”他的责骂低得只有在他身边的小路听得到。
“我……你……对不起！”要不是她人只在他身边就可以感觉到自他身上不断传过来的寒气，她八成会将他一脚踹进适才的假雨所造成的水洼里。
演完分离的大雨戏，全身湿透的连宇中未先到休息区休息，仍是先来到导演身边，看过monitor，确定演出的效果符合要求，才点头回休息区。
一坐上椅子，小乖适时送上热腾腾的姜茶。
“吹风机呢？”小路问。
“不用！”连宇中喝下一口姜茶，舒了口气后才道：“等等还有一场淋雨戏，一开始就是在雨中。小乖，去确定一下那场戏的服装。”
“是。”小乖领命走开。
“还要淋雨？”小路傻眼。
今天有冷峰过境耶，台北气温低到十度，这样的低温淋雨会冻死人的！
“等等那场戏在另外一边的路口，是最后一集的重逢。”
“不能挑个温暖的天气拍喔？”
“这不是演员能决定的！”空杯递到小路面前，小路连忙拿起保温瓶，再为他倒满姜茶。
明星这种工作，真的不是人干的啊！她终于有了深刻的了解。
当他的临时助理不过一个月，她就亲眼看见他在大冷天穿着夏天的短袖短裤拍照，脸上还要露出顶上太阳好大的灿烂笑容，要是她早就冻得唇角僵直，连笑都笑不出来。
也曾由于女配角演技太差劲，一场甩巴掌的戏怎么也演不好，连宇中逼于无奈只好叫她来真的，然而当女配角当真用力打下去，大家以为这场戏终于圆满完成时，女配角竟然惊慌得将台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