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奚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她只记得她跑出办事处的大门后，就辩别不出了方向，她感觉北京的天空象个巨大的漏斗罩住了她，她不知道该朝哪里走是回家的方向。

一辆出租车停在她身边，司机探出头，打车吗？

奚雅未加思索就坐进了车里，这个时候无论遇到谁，只要能把她带出北京她都会毫不犹豫地跟他走的。

司机问她去哪儿，她说回家，司机放慢车速，回头看她，我看还是先给你送医院吧，你脸色惨白得没一点血色，多大的事也没有自己的身体当紧！

不，不！师傅，你送我回家吧，我没事。奚雅告诉了司机地址。

司机说，这么远？要不少钱呢。

只要你给我送到家，多少钱都行，师傅，求你了！

好好好，你别哭啊，我最怕女人流眼泪了，你放心，我给你送家还不行吗？

奚雅的眼泪止不住地流，谢谢你，师傅。

不谢不谢！看你的样子准是遇到塌天的事了，你呀，也别太着急了，凡事想开点儿，我遇到难事的时候就想，有比死更大的事吗？人要是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

奚雅根本没有听见司机说什么，她的脑子完全被刚才的一幕占满了，那画面还在无限地扩展，试图覆盖她全部的思维，赤裸着上身的孟嘉伟和站在他身后穿着他衬衫的湿辘辘的女人，丈夫脸上的惊慌和那女人的美丽如两个镜头交替出现在她的眼前，这是她千想万想也不曾想过的场景，当初婆婆点过她，炳虹告戒过她，都没入她的大脑，她太相信她的丈夫了，那不是她逼他说的话啊：

你丈夫我是那种人吗？你在这里，儿子在这里，爸妈在这里，这是我的根据地啊，我就是再糊涂也不能把根据地丢了，是不是？

相信我，我会在这里站住脚跟，总有一天，我要在这里买房子，把你、爸妈和孩子都接来，让咱们的儿子也象城市里的孩子一样受最好的教育。

那些承诺呢？那些希望呢？怎么这么快就不做数了？怎么这么快就被谎言和背叛代替了？他怎么能够这样对待她啊？

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今天去外地？我现在正在谈事，完事，我把电话给你打过去。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欺骗她的？那些个他没有回来的周末他都是和那个女人一起这样度过的吗？还有那些多得不能再多的夜晚，她以为他在辛苦工作却原来他是这样身心俱累的在一个女人身上辛苦？

那一刻，她呢？他把她当做了什么？她还是他的妻子吗？还是他儿子的母亲吗？

出租车载着奚雅朝家的方向奔驰，奚雅泪眼模糊地看着车外经过不知道多少次的树木、房屋、道路，看上去是那么陌生，她不知道自己要奔向哪里？那个空荡得和她的心一样的房子还算是家吗？

孟嘉伟打开家门的时候，屋子里死一般寂静，奚雅躺在床上没有开灯，听见他进来身子连动都没有动一下，那个不再属于自己的男人已经用不着她起身相迎了。

孟嘉伟打开房间的灯，走进卧室，他扑通跪在妻子面前，深深垂下头，他不知道说什么？他只能跪下求她原谅！

奚雅紧闭着眼睛，泪水依然控制不住，她的心凄凉得象个死人，悲哀得恨不得立刻去死！即使是死，她也不愿意看到这个场面。

那个女人让她相依相守了九年的男人因她而说谎，如今又让她高高大大的从未弯过膝的丈夫因她而下跪了！

她怎能争得过她？她还争他做什么？要一副皮囊？要一个虚伪的婚姻吗？

奚雅坐起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孟嘉伟，声音异常地平静。

男人的膝盖是跪天地跪父母的，起来！嘉伟，我不要你为我下跪。

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