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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白盈然一口糕点差点噎在喉咙里,抬眼看着陆一洲,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她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大口,才将那些糕点送下去,有些诧异道:“《孔雀东南飞》吧,上高中的时候语文老师讲过。”
陆一洲笑着摇头,“不是,是你白盈然给周梅写的这首长诗,比它长。”陆一洲指了指桌上厚厚一叠打印的东西,“你写的我全看了,每样至少都重温了两遍。我十分羡慕那个叫周梅的人,想必你的诗文包括剧本大都是为她而写。”
陆一洲两天前还不知道周梅,现在已经对她颇为熟悉。从白盈然的那些文字里,他读出了她是白盈然分外热爱的人,那种情意直令他无限妒忌。什么时候她白盈然对他也有这样的感情,他这生就算庶几无憾。他在网上百度了周梅,知道她就是那个江南水乡县级剧团里的女小生。虽然那只是一个县级剧团,但是因为有了周梅,剧团早已闻名遐迩。而周梅本人,早在十年前就已是全国戏剧最高奖“梅花奖”的得主,如今该是这一行里的大腕名角。
“你怎么知道这些剧本是为她写的?”白盈然不无诧异。诗文上有题目,难免露了真,可是那几个不同题材的剧本,该是没有任何剧本以外的信息。
“我略微了解了一下周梅,觉得你写的其实挺适合她的戏路,你有没有把这些剧本给她看过?”
“有啊,每次写完都会给她寄去一份。”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从来没有得到来自于她的任何反馈。”
“你是不是很希望她能演你写的剧本?”
白盈然想了想,其实不敢奢望,不过可以算作她人生的一大梦想。
“她是我偶像,当然,若她能演,我也许会喜极而泣。但是我有自知之明,所以你别再拿好话恭维我,我妈说那些专业戏曲编剧写的都演不过来,像我这种闭门造车浑然自成,连业余都算不上的,想都别想!”
“我记得你妈是语文老师,你那时候就是语文课代表,我记得那时你常和曾莉亚说你要考中文系。”陆一洲皱眉遐思。
曾莉亚,白盈然初中时的同桌。那时白盈然和她可谓趣味相投,有一天两人一激动,差点就义结金兰。想到曾莉亚,白盈然不觉失笑,“你还记得她,连我都快忘了。”
中文系,只是她白盈然人生里一个远去的梦想。她记得她妈妈说,文学是有钱有闲之人的玩意儿,若是真喜欢,你就自己喜欢,只是别拿来当成专业。
“什么中文系,我妈说我们家没必要出第二个中学语文老师。那些东西你看看就算了,可别笑话我,我真的只是写着玩,经不起推敲,专业人士看了一定贻笑大方。”
“你不要妄自菲薄,你虽然不是这个专业出身,可你写的那些剧本真的很不错。唱词最见你诗词的功底,如果人物塑造集中一些,矛盾冲突再强烈一点,舞台可看性会更强……”
白盈然怔怔地看着眼前年轻的总裁高谈阔论,半晌愕然,“那个……你大学考了什么?”
陆一洲停下看她,“北大……中文系。”
作者有话要说:
、四陌上花开缓缓归
两个月后,白盈然在海恒的日子渐渐不再悠闲。各种医药的英文资料需要她翻译成中文,还有一堆药品的说明书要翻译成英文。
白盈然觉得药品这东西事关人命,每次翻译都不免有些胆战心惊,生怕出现差错。可她毕竟对这行不熟悉,有几次的翻译明显出了错。有一次,她颇沮丧地面对陆一洲几乎就要递上辞呈,可陆一洲却说,谁是一开始就会的,放大胆子,有他替她把关。
白盈然一脸黑线地看着陆一洲,既然这个从事医药行业的总裁是北大中文系毕业,那她白盈然也没理由干不好这份工作。
人生原是无限可能。
白盈然努力地学习,勤奋的状态不亚于当年高考前夕的拼命,天道酬勤,果然渐渐得心应手起来。只是越进入状态,她手上的工作就来得越多,从每天按时下班到偶尔加班,最近几周,发展成连周末都要去海恒报到。
白盈然不觉叹息,资本家的本质果然还是唯利是图,不压榨出你全部的剩余价值就绝对不会甘心。而压榨出剩余价值的重要方式之一,就是延长劳动时间。她记得中学政治课上老师反复强调过这一点,眼前就是这个苗头。
可是,这个周六,有周梅的一出戏,一出白盈然想了十几年的戏。周梅当年就是凭借这出戏拿了梅花奖,她也曾经带着这出戏在这个城市里连演十几场。那时的白盈然却因为消息闭塞,一心只读圣贤书,错过了每一次现场。
周梅得了梅花奖以后又出了不少新戏,可白盈然心心念念的那一出仿佛封了箱,这么多年再未见周梅在舞台上演过。这一次是赴港演出老戏新排,先在周梅自己剧团的剧场热身预演,并对外售票。经典重现,白盈然对此的热望可想而知。
白盈然早在一个月前就把看戏的行程路线和住宿餐饮在网上做了功课,她想周末还可以顺便在那个江南水乡的古城里转上一转,看看周梅从小生活的地方。其实自己也算半个那地方的人,母亲的祖籍也在那里,可那个江南水乡的小城小县,却是她一次也未涉足过的土地。这一次,她怎么样都得到那里好好逛逛。
计划十分美好,变化让人难料。这个周六,海恒要和瑞士的一家着名跨国制药集团谈合作事宜,对方有好几位高层莅临,所有的会谈过程,她这个翻译必须全程陪同。
看对方的资料,看合作的企划书,看会谈的事项,周五晚上十点,白盈然还在36楼的办公室里挑灯夜战。
明天便是正式会谈的日子,她不能出一点差错。海恒很看重这个合作项目,可是,她却发觉自己越来越不在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