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毕业留校的年轻教师,上课时提到他居然会感叹:“对老师而言,有一个太出色的学生实在是种压力。”
我想着叶砚那张过分英俊的脸,以及脸上常有的张狂表情,说不出的唏嘘感慨,这样一个男人,即便美丽如任蓝,只怕也是留不住他的。
任蓝的声音从夜风中轻轻的飘了过来,“你知道吗?尤加,那天,当我看到他望着那个女孩的眼神,我就知道,他的心里永远都不会再有我了……从那时起,我才懂得什么叫做绝望。”
我依旧无言。
我不敢告诉任蓝,我曾经见过叶砚的女友,据说家里很有些背景,不过在我看来,那是个相当温柔知性的女子,像红楼梦里的宝钗,会做人,懂得宽容和忍耐。叶砚跟别的女生调笑,她也总是在一边笑,仿佛是在看一个调皮的孩子。
那晚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跟任蓝不再谈论感情。
又有什么好谈的呢,刻在心里的伤痛一经揭起,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痊愈。
时间宛如流水,一晃,几年就这样过去了。
毕业后,我只身北上,任蓝回了家乡,一个富裕温柔的江南小城。
那之后,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我们没有任何联系。
有一天,突然接到了她的电话,她说:“尤加,我结婚了,我很累,想找个人靠一下……”她语气淡然,没有一点欢喜,却像是隐藏了万千落寞。
我不禁叹了口气,看来,她还是忘不了叶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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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天还没黑,暑气却消了几分,我们一行人坐着小朋和老李的两辆破吉普,一路咣咣当当冲到后海,找到了常去的那家酒吧。
小朋卖了画,所以极其慷慨,手一挥,顷刻间桌上摆满了各种果盘,冰啤酒一捆捆地搬上来,几个男人很快就喝得进入了状态,醉眼迷离,大谈艺术圈的趣闻轶事。
天晨最适合这种场合,早就像只蝴蝶一样满场飞了,花裙子不知吸引了多少艳羡的目光。
罗姐她们喜欢打牌,喊我参加,我笑着推掉了,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缩在巨大绵软的沙发里,慢慢地抽着烟。
面前的桌上也摆了瓶打开的啤酒,不过做做样子罢了,比起酒,我更喜欢烟,烟会让你清醒,而酒却只能越喝越醉。
不过,像现在这样置身在一家有着异国情调的酒吧内,听着音乐在喧嚣的人群中慢慢传来,像清凉的水滴,一下一下地坠在心里,感觉还是很舒适的,连日来的疲劳也仿佛渐渐被洗去。
这种时候,我几乎想不起来生命中那些令人烦恼的事情了。
可是,突然有人打破了我独处的那份宁静。
一个男人在我身边坐了下来,能闻到淡而清新的须后水味道。我微感诧异,是谁?我们圈里的男人可没几个这样讲究的。
我扭过头去,看见一张异常英俊的脸,带着自信的微笑。
我愣了好久方才醒悟,这个男人居然是叶砚!
真是做梦也没想到我会在这儿碰到叶砚,这一瞬间我真以为自己喝醉了。
“真是你啊,远远看着就像你。”他先开了口,充满磁性的男人嗓音,带着一丝熟稔和戏谑。
我冷眼看他,没作声,心下颇有些疑惑,他说话的语气像对待一个老朋友,可是,我记得原先在学校时,我从未跟他说过话,我以为他不会认得我。
叶砚一直是我们学校的传奇,据说他毕业时已经内定留校的,可是,他居然不同意,拿了毕业证转身就走,说是和女友结伴南下创业去了,把那些自以为赏识他的老教授们给气得不清。这事在学校里传得人尽皆知。后来,又听人说,他混得相当不错,没多久就身价百万了。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发呆,不爱讲话。”他看着我,笑了起来。
我更是诧异,真想问他是否认错了人。
正在此时,天晨跑了过来,“嗨,尤加,干嘛一个人躲在这儿?你朋友?怎么不招待人家?”她抱怨着,一边热情地递过两瓶啤酒,“想喝什么自己叫,记小朋账上好了。”然后又风一样飘走了。
我不免有些好笑,这个天晨,当真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千金散尽还复来,这么豪爽,不知道的还以为小朋发了多大财呢。
这时,我忽然发现叶砚的目光也一直在追随着天晨,直到她的身影融入纷闹的人群中。哼,岁月变迁,他的本性倒是一点也没有改变。
我轻咳一声,他这才收回目光,居然没有一丝尴尬,笑着赞叹说:“这女孩身材真好,这么标准的三围,在中国姑娘里面可很少见。”
这句话倒让我不自在起来,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他的脸皮厚度。
“什么时候来的北京?”他喝了口啤酒,闲闲问道。
“好几年了。”我淡淡地回答。
“不知道你在这儿,不然早就联系你了。”他笑着说。
我没接话。不太愿意理他,除了任蓝的缘故,也不喜欢他那种自负的神情,尽管承认他是极其聪明的。
他似乎不在意我的反应,自顾自说下去;“我来北京两年了,原先一直在深圳,后来决定拓宽市场,就跑过来了,刚开始真不习惯,北方天气干燥得很,现在待久了,倒也适应了。你呢,怎么样?都还好吧。”
“还好。”我简单地答,不再说话,只是燃起一支烟,透过若有若无的烟雾打量着他。
英俊而干净的脸,精致的五官,依旧锐利的眼神,亚麻色的裤子,质地精良的衬衫,手腕上的镶钻名表。无一不透露出成功。
看来校园里的传言是对的,他的确混得不错。
心里突然涌起一阵难过,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任蓝。
叶砚见我情绪不高,也没勉强,喝完手中那瓶啤酒,放下瓶子,拿出张名片,放到我面前的桌上,“有空联系我。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然后看了我一眼,静默片刻,又忽然笑了一下,站起来走了。
我抬眼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在门口消失,也看到了他的女伴,一个穿白色吊带裙的明艳女郎,挎着他的手臂,紧紧依偎在他身边。
很奇怪,居然不是他以前在学校时的女友,那个陪着他南下广州的女孩。
又一下子想通了。
这样的男人,不会在一个女孩身边停留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