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得任由他抱着,艰难地举着手臂给锅里的鸡蛋翻了个面。
吃过早餐,他出门上班,我在屋里洗碗拖地,突然间很想笑。
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真是十足十一个家庭主妇,就差在腰间系条围裙了。
可是,也没有什么不好吧,只要是女人,就总有想为谁做一回主妇的梦想。
整个上午我都窝在沙发上,一边喝茶抽烟一边翻画册。
玲子昨天在电话里对我说:“尤加,咱们这次来个女画家联展吧,不叫他们那些男的,就咱们几个,看看效果怎么样?”
我答:“好是好,不过在哪儿展好呢?”
她似乎也有些犹疑,“不然,粉色画廊?”
我提醒她,“粉色画廊听说现在没空档呢,我前一阵问过陈姐。”
“也是,她那个地方紧俏得很。”她道。
“不然,还去上回那个地儿?环境还行。”
“不,不去,上次连个问价的都没有,真晦气。”
我笑起来,“说不定这次就时来运转了呢。”
她叹口气,“唉,但愿吧。”
我想了想,问她:“除了咱俩,你还找了谁啊?”
她说了两个人名,然后又道:“对了,那天刚好碰见周卉了,无意中说起这事,她好像也有意思想参加呢,你觉得怎么样?”
“我无所谓,不过,她画的那种东西跟咱们好像风格完全不搭吧。”
“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当时没答应她。不过,她的画倒是卖得挺好的,真是气人。”
“没办法,这年头什么东西跟性一沾上边,就会特别吸引人,有的女作家号称用下半身写作,女画家当然也可以用下半身作画了,也可以理解。”
“你说得潇洒,让你画那种你愿意么?”玲子故意调侃我。
我叹口气,“你以为那种画是谁都能画的啊,画由心生,像我这样的人,就算想画也画不出来,真的,缺乏灵感。”
她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我想起昨天的这番谈话,忍不住也很想笑。
画由心生,这句话一点也没错,只要是真正发自内心想画的东西,通常都是画家的心灵反映,相当准确。
我还记得原先进修时同画室有个男生,人长得清俊文雅,书生气十足,可是,他的作品却实在可怕,大量的黑色,赤。裸扭曲的女体,也不是色。情,只觉压抑。我们私下都窃以为,他的内心一定十分苦闷憋屈,否则,画不出这般变态的作品。
不过,他有一次倒是同我开玩笑道,“尤加,如果我这些创作是出自你笔下的话,你肯定早就红了。”
当时我笑了半天,点头承认。
就是这样,其实这个世界上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赚钱的路,只是,君子处世,有所为有所不为。
我翻着画册,思索了很久,决定今后的创作还是继续我的唯美主义路线,不理会能不能跟得上潮流。
落伍就落伍吧,只要还是有人欣赏的就好,我自嘲地想。
我看看画架上昨天画的那张花,自我感觉效果还不错,下个月的画展干脆就来个这种蓝色瓶花系列的好了。
下午,我继续画新作品。
一张新的姜花,没有参照,完全根据印象加以创作。
我边画边想,姜花萎谢得可真快,像石竹,只要加足了水,开上十天半个月的都不稀奇,可能就是这样吧,越是美丽的东西越不长久。
也不知叶砚是在哪儿买的,美院附近几家花店似乎都没见到过这种花,晚上记得问他一声,再买一把回来参照。
太阳渐渐西斜,光线有点暗了,我扔下笔,忽然想起来,张乔说的那个聚会不就在今天晚上么?那我还去不去呢?
我一时犹豫起来。
我对张乔其实没什么成见,这样一个人见人爱的美女,又好歹也算个名人,能对我如此热情,也实在难得。
何况我这人向来喜欢美女,或许是画画的缘故,看见美女总是心中欢喜,从无一丝半点嫉恨之情,所以,我的女朋友个个都漂亮。
正想着是不是要给叶砚打电话说一声,突然听见我的手机响起来。
拿起一看,咦,说曹操曹操到,是他打来的。
赶紧接听。
他说:“尤尤,在做什么?”
“画画。”我老实地答。
“这时候,光线不好了吧,别画了,容易把眼睛弄坏,不然就把灯打开。”他叮咛着。
“好的。”我说,刚想跟他讲晚上聚会的事,却听见他说:“尤尤,真抱歉,我晚上又不能陪你吃饭了,有个应酬,不去不行。”
“没关系的,我理解。”我说。
“那你自己吃饭吧,我会尽量早点回来的,别生气,好吗?”他的声音低而温柔。
我笑,“知道,我没生气。”
他也笑,“那我就放心了,周末吧,周末一定带你出去吃好吃的,好么?”
“好啊。”我说。
“那你晚饭怎么吃呢?家里好像没多少吃的。”他说。
“没事,我可以出去吃,再说,我晚上正好也有个约会。”
“什么约会?和谁?”他赶紧问。
“男朋友。”我故意说。
“不行,不许去见男朋友!”他正色道。
“我偏要去,你又不陪我吃饭,还不许别人陪啊!”我也故作正色说。
他却笑了,在话筒里低低地说:“你敢?看我晚上回来怎么收拾你,嗯?”
他的声音极为好听,尤其这样压低嗓子的时候,有一种特别的诱惑力,尽管隔着个话筒,我的耳朵还是忽地热了起来,连带着心里也跟着热起来。
可我还是故意用鼻子“哼”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决定还是去参加张乔那个聚会,反正叶砚晚上也不回来吃饭,一个人在家里也无聊,画了大半天的画了,只当是去换换脑子,我想。
换衣服的时候,突然就想起天晨来了,不觉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