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不懂?”田怡心倏地变了脸色。
刚建立起来的谈话氛围一时间失了温和,有种一触即发的火药味。田璃蓦然察觉,自己无意中触到了姐姐的逆鳞,要知道,她最恨别人说‘你不懂,你不行’这几个字。
田璃垂下眼帘,轻巧地化解了姐姐的剑拔弩张,她说:“我不能再让爸失望。”
田怡心默了片刻,然后长长地‘噢’一声,喃喃自语,“是啊,你听他的话,他就不失望了。”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不给力,要留言!
、十一
田万山看出小女儿的犹豫,敲定了与西杰父亲的饭局后,连着打了两个电话给田璃,态度回归成他惯有的跋扈,“阿璃,你不要有思想负担,饭桌上爸绝不逼你承认错误,爸分得清谁远谁近。你只要露个面,稳稳当当坐着亮出姿态来,谅他邓西杰也不敢再说什么。我请客吃饭,说白了是给足他们面子。要是他们借机蹬鼻子上脸,他爸那眼睛怎么安的,我还怎么给他拆了。”
田璃哭笑不得,“知道了。爸。”
其实,田万山多余做这番嘱托,抛开她跟西杰的问题不说,就是出于为大家的安全着想,田璃也一定会去。她妈不是好欺负的人,被强压着去吃饭焉能轻易罢休,肯定谋划着找茬大闹一场。在干架的场合上,她父母荤素不忌,曾经因为停车入位时车头方向这么芝麻大的事,从口角上升到互殴,最终导致整条街交通堵塞。西杰爸爸老实巴交,还有脾气耿直的大哥,哪见识过这等阵仗?无论言辞还是动作,哪方面殃及到他们,大家面子上都难保。到了必要时刻,她这个人肉盾牌不可或缺。
临近下班,田璃的手机再次响起,看到那串号码,她太阳穴抽着疼了一下。那个人象是潜伏在身体里的隐疾,大多时候寂然无声,可一旦冒了头就是来势汹汹的麻烦。
电话里,顾唯开门见山,“我放桌上的文件你收哪了?”
“什么?文件?”田璃一头雾水,以为他张冠李戴打错了电话。
听上去顾唯的声音气急败坏,“瞧你干的好事!我错一下眼神你就出岔子,你是不是故意来整我的啊?”
仔细询问过原委,田璃腾起种惹祸上身的胆颤。原来,顾唯放在桌上的一份资料不见了。昨天她送他回家,又在他的要求下打扫了家里卫生,作为唯一碰过重要物品的人嫌疑深重。兴许是丢失东西心情烦躁,田璃稍一解释立即招来他劈头盖脸的反击,态度之激烈,前所未有。
末了,他气哼哼下达指令:“你马上来我家,找不出来,我跟你没完。”
田璃以头撞墙,大呼倒霉。最近不知撞了什么衰神,只要沾上顾唯统统一背到底。一路上她心神不宁,红绿灯也是连看两遍才能反应进脑子里,敲他家门那刻,她肩膀不由自主地往下塌。不用照镜子,田璃也能想象出自己的怂样。
“怎么才来?急死我了。”顾唯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即又被明晃晃的焦急覆盖。
来不及询问,田璃首当其冲站到昨天放a4纸的桌前,赌咒发誓地撇清自己,“你让我擦桌子,我把那些东西都收到窗台上,全擦完了,又原封不动的摆回来,你当时也看见了。”
“我没看见,那会儿我上厕所了。”他否认。
“啊……对。”她不得不承认,偏偏就是那一刻,他没在。
她不死心,对着事发之地的桌子,左翻右找,差点把它拆了。
似乎要加重她的心理负担,顾唯抱起双肩,以一种冷眼旁观的严厉说:“我手伤了可以恢复,小事一桩。资料若是泄露出去,你我都承担不起,不告得你倾家荡产我不姓顾。”
即使他放出更狠的话来,田璃也告诫自己一个字:忍。她谨慎惯了,没干错事也时时保持着小心,更不要说闯了祸。顾唯的腔调不象电话里那么焦躁,可冷冰冰的告诫反而越发使人不安。她自觉地把搜索范围加大,徒劳地掀开每件东西,心里祷告奇迹在下一秒发生。
“别跟没头苍蝇似的,”顾唯又是一副数落人的口气,“那些地方我翻过几百遍了。你想想擦完桌子又擦哪了?按着路线找。”
顺着他的提示,田璃竭力回忆。对,当时顾唯从卫生间出来,吩咐她去把卧室里换下的脏衣服扔进洗衣机。会不会被他支使糊涂,随手带进了那里?一念即起,她三步并作两步进卧室检查。哪料到,她前脚踏进卧室,后脚房门一下关上了。懵头胀脑间,田璃根本没多想,错误地认为是自己随手撞上的。紧接着听到锁匙转动的声音,倏地,她冒起不好的预感,急忙去拉门把手,又用力地猛拽几下,白色门板与墙壁融合成一堵墙,纹丝不动。
她醒悟到自己上当了,又验证了她妈下的断语:最傻的就是你,别人说什么你都信!更令她难以容忍的是,这个‘别人’是顾唯,同一个人身上她摔倒两次,天底下没有比她更蠢、更白痴的了。田璃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她火冒三丈,擂鼓似的砸着门,“开门,骗子!你小心我报警!”
“好啊,赶紧让警察叔叔来救你。知道这里的地址吗?拿电话来我跟他们说啊?”
他吃定田璃跳不出他手心去,就连她下一步会做什么,他也估计到了。果然,里面传来劈里啪啦的翻动声。
田璃想找能砸开门锁的硬物,大约是早有防备,屋里易碎易摔打的物品早已撤掉,只剩家具四平八稳地端坐在各处。她拉开衣柜门,里面整齐地挂了衣服,田璃一股脑抱出来,抛着砸向房门,等把所有的衣服都掏空,也没找到趁手的工具。
田璃不象她妈,可以不重样地混骂几个小时,她鲜少生气,遇到不痛快的事先劝自己,犯不上跟小人一般见识。此番真的气急了才知道,破口大骂是何等的爽气和解恨。可惜,她依旧骂不出口,只能咬着牙根发泄在衣服上,连踩带跺。
顾唯听着里面的动静,不以为然地嗤道:“瞧你急的,不过是吃个饭,至于的你分秒不差的往前赶?是想让未来公公夸你孝顺懂事,还是想讨好那个邓西杰,当好他的贤内助?”
田璃的脚蓦然停住,警醒地一哆嗦,“谁告诉你我要跟他们去吃饭?是……”她迟疑地问:“田怡心?”
顾唯咂嘴的动静极大,阴阳怪气的,“哟,大不敬啊,不叫姐啦?你不是最喜欢把姐姐两字挂嘴边吗?”
“是不是她?”她大吼。
顾唯痛快极了,“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