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你是服是不服?”
少女倒在光洁如镜的冰冷地面上,杂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身上的衣服被各种黑色红色血迹弄得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她像一具尸体一般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左腿和腰腹上有两个拳头大的黑色血洞,那血洞还在不停往外汩汩冒着墨黑色的血液。从残破袖子里露出的两只手的指甲全都被拔光,只能看见一片血肉模糊。手指关节处也都被钉上了禁灵之钉,身体各处还有各种剑伤刀伤法术灼伤的痕迹。
“啧,这血都脏了我的殿了。”
“等驯服这东西,便叫她把这里舔干净。”
“别弄坏了。阿闲好歹与她师徒一场,不好做的太过。”
“就这种东西?”那一直高高在上仿佛在云颠一般的声音随着脚步逐渐走了下来,那人在少女身前站定,蹲下,揪着少女的头发那么一扯,少女像一个可以随意摆弄的玩具一般被揪着头发扯了起来,露出一张满是刀疤极为可怖的脸。
那张脸甚至不能算是脸了。
梦魇一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问你,你是服是不服?”
“孟——”
阿悄猛地坐了起来。
她先是冷淡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卧室里一片漆黑,唯有床头雕花圆木窗下投进了些许月光。
少女定定看了一会儿那月光,便抬起手,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
……
“阿悄姐,最近我怎么没瞧见孟翊那厮啊。”明隐凑到阿悄身边,悄悄问道:“他是不是终于因为勾搭小姑娘,被打断了腿掳了去做上门女婿啦?”
听闻这话,阿悄忍不住笑出声。
明隐见阿悄笑,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恢复了正常音量:“我早瞧着孟翊这厮老用那对招子勾搭小姑娘啦,像三条缝胡同里那个卖肉家的小女儿,大水沟巷子里刘木匠的二女儿,还有那什么开云水阁卖衣裳的崔寡妇……哎哟!什么东西在砸我?!”
他怒视过去,发现竟是院子那棵胡杨树,见他看过来,竟轻轻摇动着树枝,几个果实便向他闷头砸了过来。
“哎哟!这、这是葫果?这不是棵幼年树吗?!怎么还结果了?!”
他左闪右躲,又被砸了几下,只好溜进了屋里,扒着门框盯着树说:“阿悄姐,你、你家这棵树,不会是、不会是成精了吧?!”
阿悄挑挑眉:“他成精了为什么要砸你?”
明隐挠挠脑袋:“定是我太过俊美,这树妖心生妒忌,所以才……”话音未落,他敏捷地往墙后一躲,一颗椭圆形的葫果砸到了墙上,咕噜咕噜又滚到了地上。
“真、真的成精啦!!”
阿悄往树那儿那么一瞥,然后对明隐道:“没事了,出来罢。”
明隐一向听阿悄的话,听到她这么说,便一边乖乖地从屋里走了出来,眼睛还警惕地瞧着那棵树。
说来也怪,那棵树真的就没有再动了。若不是地上还有几颗葫果,他都以为刚刚是自己生了幻觉。
少年正百思不得其解时,便听阿悄问他:“前两日我听剑划虚空之音,可是上面来人了?”
“哦!对!”明隐突然醒悟过来:“今日是那群修士招收新弟子的日子,我是特地来叫阿悄姐一起去的!”
“我去干什么?”阿悄笑:“我不过一普通人罢了。”
“谁不是呢?”明隐不服气:“你前些时候也说了,等上面来人你再同我说走不走,如今既然来了,你当然要去看看。”
阿悄垂了眸,嘴角仍是挂着淡淡的笑:“那倒也是。”
她便也没再推辞,收拾了一下便准备跟着明隐去城主府了。
临走前院子里那棵胡杨突然无风自动了起来,阿悄停了脚步,抬头看向那棵胡杨树。
“阿悄姐你怎么啦?”明隐已经出了院门,在门外等着阿悄,隐约见院内阿悄突然站住不动,便好奇问道。
阿悄没理明隐,只看了会儿胡杨,轻轻笑道:“你帮不了我。”
她那句话极轻,似也不是讲给别人听的,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此时的城主府里,美髯修士正在考校弟子们这段时日的收获,众弟子纷纷说起自己在修行境界上的提升,不论提升的多么迅速美髯修士也只是抚须颔首,见清冷女修静静站在一旁也不出头,便道:“司绮,你来说说。”
司绮点头,抬步而出:“这段时日,弟子有一事不解。”
“哦?”美髯修士微笑:“但说无妨。”
“弟子刚入城,便见此城格局古怪,城中心并非其余城那般城主府镇中心,反而中心处是一处贫民区。”司绮顿了顿,似回想了一下,便继续道:“这段时日弟子跟在师伯身后见师伯修复大城阵点,发现此城四角皆有古井,井口无苔灵气四溢。而城中心则小巷胡同纵横交错,却暗合阴阳两生之道。城墙边十步一胡杨,将整个城都包围其中。四方城门边则皆有铜制神兽像坐镇,仔细看看,东城门为青龙,西城门白虎,南城门朱雀,北城门玄武。”
司绮这般细细说来,众弟子一听,也察觉到了不对:“这护城大阵……”
美髯修士点点头:“不错,此城阵法极为高深莫测,乃古籍中已然失传的阵法。”
“可是区区一个沙漠边境之城,又何须如此复杂高明的古阵?我们在帝都之时,那帝都护城大阵虽也算难得一见的阵法,却仍比不得这里。虽然我没仔细查探过,但听师妹这样说来,此阵不仅暗合阴阳两生,更与五行八卦四方神兽牵扯到了关系。”一还算精通阵法的弟子不解:“只是区区一个边境之城,帝星之都的阵法竟还比不上?”
美髯修士暗暗摇头:“此阵涉及极大,切不可这么说。”
“如此说来,师伯知晓此阵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