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峪呛着了,弓长,别这样说,兄弟我就算没办法帮你摆平这事,帮你通通消息走走门路总是成的。再说了,你妹还不就是我妹,弓音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自家妹子受了这个委屈,当哥的不给她出头那还叫什么大哥!
好啦,你不要烦我,该怎么做,我自己心里有数。弓长拍拍他的肩,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罗峪也离开,弓长对正在洗碗的应闲说道:不早了,今晚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剩下的我来做,还有谢谢你。应闲瞄了他两眼,你确定这些碗你要自己洗
那你洗完了再走吧。我来封炉子。
两人无话,各自默默做着手中活计。应闲三番两次偷看弓长,都觉得不是搭话的好时机。那人也不知在想什么,表情凝重。碗洗完了,也没有再逗留的借口,应闲道了晚安离去。半途人又折了回来。
只剩下一张桌子和凳子,擦擦手,从钱箱最下层摸出一迭纸,找出一枝圆珠笔,弓长拉过凳子在桌前坐下。这迭纸压在钱箱底下已经有一段时间,说真的,他很排斥这东西,总觉得不签还好,一签就好像真的会发生什么事一样。但现在他必须为家人留一条退路,如果真发生什么,他们也不至于被到上吊。弓音出这种事,至少有三分之一应该怪在她自己身上。她不应该明知对方有妻还闭上眼睛跳进对方陷阱。但他永不会出言责怪自己的妹妹,为什么因为那人是他妹妹!如果他是个能干的哥哥,如果他们弓家有钱有势,如果他能更加关心妹妹一点,而不是每天只顾着赚钱摆摊对付生活,那
么弓音碰上这种倒霉事情的机率也会小点。千错万错,也有他的一份错。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妹妹识人不清摊开纸,找到签名的地方,端端正正的写上自己全名。在受益人一栏,他犹豫了一会儿,随即填了三个人的名字。弓音,弓武李应闲。
次日晚七点,奔波一日的徐天带来了无奈的消息。
他同意撤诉。如果你赔偿他一百万。
呵,一百万日圆昏黄路灯下,弓长一边包馄饨一边笑。
也许他说的是冥币。罗峪认真地说。
抱歉,他说的是人民币不是冥币。徐天白眼,挨到弓长身边。
你确定你没听多一个字罗峪还在跟徐天较劲。
别扯了!那姓周的根本不想撤诉。我早上去见他,他一直拖到傍晚才施舍似的给了我三十分钟会面时间。顺便说一句,听说他新的医疗诊断出来了,以后他将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无法再振雄风。
弓长,是男人都没办法忍受这点你要有进法庭的准备。徐天没说那人除了要一百万外,还要弓长亲自来磕头赔罪,并要两兄妹一起公开道歉对他名誉的损伤。他怕弓长听了会直接揣刀过去砍了那人。
嗯。我知道了。弓长平静地点点头,对方不肯撤诉也算不在意料之外。徐天,我还想麻烦你一件事。
你说。徐天帮他把下好的馄饨端到客人面前。
我希望你能作为小音的律师到她学校去,跟他们谈谈关于小音学业的问题。国费生名额什么的我们也不求了,只要能让她顺利毕业就行。
徐天点头,你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他徐天虽然是刚出道的律师,但要给这么大的大学找个罪名还不简单
另外,我将会在这几天去弓音大学收集一些消息,看看有没有可能的受害者存在。今天那姓周的很得意,他似乎完全不怕我们出示的证据。那人弓长,你知道他岳父是谁吗
徐天笑得相当苦涩。弓长看他,罗峪也盯着他。徐天把弓长拉到一边,凑到耳朵边小声说了个名字。
谁啊罗峪呆呆地问。弓长面色有点y沉。虽然猜想这人有靠山,但万没想到这靠山会这么硬。
徐天长舒一口气,你打算怎么办现在还不知道那人会不会c手他女婿的事,但听说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罗峪看徐天在他掌心里写了个名字,不到三秒钟就反应了过来。惨!
罗峪,从明天开始你就不要c手我的事。除非我拜托你。
弓长
好了,馄饨吃完你也该去上夜班了,别三天两头跑到这儿偷油。正在赶赖在凳子上不肯起来的罗峪,一抬头就看到那边又晃晃悠悠来了一个。
嗨!阿长!看到那小子一副天真少年没有烦恼的快乐样,弓长简直气不打来一处来。
好吧,他承认他嫉妒。凭什么这小子一天到晚都笑得那么愉快他不是不受宠的可怜公子哥儿么怎么他一点可怜样都没有
嗨,小航。罗峪比较正常,还知道挥手回礼,听说你改名了应什么的
应闲。没改名,那是阿长哥对我的爱称。少年像没看出三人之间的凝重气氛,表情愉快得很。
徐天,事情办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徐天一看到这小子就没什么好脸色。他难道就不知道他的阿长哥现在到了生死关头竟然还笑得这么没心没肺!
干嘛脸拉那么长应闲笑出一对酒窝,走过来很放肆地摸了一把弓长的脸。弓长一脚踹在对方小腿上。乃乃的,大庭广众之下竟敢调戏老子!
跑来干啥闲着没事回家读书去!你这样还想不想考大学!弓长瞪眼叉腰,样子凶得不能再凶。被那一脚踹得哀叫连连抱着腿跳出老远,又单脚蹦回来,我又不想考大学。上大学有什么用纯属浪费时间。某人很委
屈地说。听了这话弓长差点没气死。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上大学,这小子竟然对他这么在乎的事表现得这么满不在乎
你不上大学准备干什么跟我一样摆摊哪!
有什么不行人家不是说行行出状元嘛。
你说什么!眼见这小子这么不争气,弓长气的到处看。他在找揍人的称手东西。
别别别!君子动口小人动手!应闲吓得围着摊子跑。
老子就是小人!今天非打死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弓长手持钢勺围着摊子追。这边罗峪和徐天还有几位客人像看戏一样,就差没撑下巴了。
弓长将来有了孩子,肯定是那种坚信棒g下面出人才的老爸。罗峪啧啧有声。徐天把眼镜摘下来吹口气仔细擦了擦,没看出那小子在玩弓长么
什么
他在给弓长调剂心情。徐天重新戴上眼镜,一切又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罗峪不太明白的看看他,徐天没解释,不明白就算了。他虽然不喜欢那看起来一脸天真其实却心思比海深的少年,但他也
不得不承认,因为这孩子,弓长才能到现在还有开玩笑的心情。嚣张至极的手机铃声响起,徐天深深皱起眉头。
这是什么曲子罗峪失笑。
《下岗一枝花》。扯着和他不相上下高大少年的衣领,正打算用钢勺敲他个满头包的弓长把钢勺丢到案板上,掏手机的同时顺便曲起食中二
指在那小子的脑门上,很响亮地敲了一下。
哎哟!
什么事弓长一手拿手机,一手拎着那小子的衣领拖到折迭桌前,按住他脑袋硬让他坐到凳子上。
哥!你快找地方躲躲!警察到家里来了!手机里传来弓武又惊又急的声音。
到家里那姓周的王八蛋叫来的挪开按住应闲脑袋的手,他怕自己愤怒之下一不小心伤了他。
是。警察说今天六点过后,也就是你的律师徐大哥到医院看过周世琨之后,周世琨突然被人闯进病房打成重伤,现正在手术室抢救。警察说要请你到局子里谈谈。
哥,你快走!进去你就完了!我不能再跟你说了,我骗他们上厕所才溜出来。跟来时一样,弓武的电话又突然挂断。周世琨被人打成重伤在徐天看过他后是有人故意栽赃还是那人仇家趁机报复
怎么了应闲揉着脑门抬头问。
徐天,你知不知道在你之后,除了你之外还有没有其它人去看过周世琨弓长伸手帮他揉,刚才是敲重了点,都红了一块。
徐天瞄瞄弓长那只过于自然的手,摇摇头,没有。白天还有他的亲戚和同事去看他。晚上除了我以外就只有他妻子来过一趟。怎么了周世琨出了什么事
在你走之后,那姓周的被人打到抬进手术室抢救。
什么!徐天、罗峪异口同声大叫。
弓长没有逃,他不是白痴,如果他逃了,这罪名才会真正落实到他头上。弓武给他打完电话,他对徐天交代两句立刻收摊回家。罗峪被他强行赶走,徐天声称自己是他的律师紧跟其后,李应闲那
小子在帮他推车他忘记叫他滚了。
阿长。
嗯弓长从自己的思绪里飘回来,转头看身边少年。
我真的很喜欢你,越来越喜欢。温和的微笑下是认真诚挚的双眼。弓长看看他,突然伸手握了一下少年推车的左手。等你成年以后再说。
为什么应闲不满他立刻把手收回。
你还是孩子。李应闲无言。
我不会告你色诱未成年的。回答他的是脑门上一巴掌。
顾忌徐天就走在前面不远,一路无话,直到快到弓家所住四合院,徐天先走了进去,弓长才开口道:我还没有做好做同性恋的准备。
应闲没有笑,他知道这人是很正经、脑袋很坚硬的那种大男人,能让他走到这一步说出这句话已经不容易。如果没有他事先混淆了他的记忆,让他以为他自己对他有什么特殊的想法,也许这个大男人永远不会考虑到和男人在一起的这个念头。
因为就在他身边,所以他知道这个男人肩上到底背负了什么。偶尔无聊时他会想,如果自己是女人,一定会很想嫁给这样的男人吧。他就像是一座山,一座可以养活你、可以让你尽情
依赖、可以让你靠一辈子的大山。他真的像一座山,只要他接受了你,除非你不要他,否则他永远都不会主动离开你。
应闲,你回家吧。这段时间别来找我也别打我电话。如果有事,我会让徐天去找你。弓长拦在大门口。以为这小子怎么也会撒泼耍赖地抵抗一番,没想到他竟然很轻易地答应,还笑着说了声回见。话音刚落,人就丢下推
车拍拍p股跑了。一时,弓长看着这人的背影心情复杂至极
我就说一个小p孩的喜欢顶p用!今天喜欢我明天喜欢他,两年过后说不定就揣着女友的照片来看我了!看到大哥竟然收摊回来,弓武简直没把眼珠瞪出眼眶。
你疯了
我没疯。你啊,要还这样没大脑下去,这家也就只能乃乃来当了。弓长这话说得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如果他真入狱,他怎么放心让弓武来把持这个千疮百孔,需要每天缝缝补补的家以小武那毛躁性子不经大脑的考虑方式,
弓家要不了三个月,就会支持不下去。
麻烦请你们出示一下警察证件。我是弓长的律师。徐天挡在弓长前面。两名刑警互看一眼,竟真的掏出警察证出示给徐天看。徐天确认,也掏出自己的律师证给对方看,同时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这两个刑警显然素质不错,没有把自己当官老爷看。一般好多警察都把自己当成比普通老百姓高一等的人,而忘了他们是靠人民税金养活,该为人民办事的公仆。公仆说的好听,做警察的有几个把自己当成公仆倒是借这个身分拼命享受特权的才是大多数。所以徐天一下就对这两
名刑警有了好感,如果对方不是来抓弓长的话,他倒是很愿意和这两人结交一番。不出徐天所料,这两名刑警说话间也很客气,说是要请弓长去协助调查周世琨被人重伤的案子。徐天据理力争,表示有许多人都能证明周世琨被伤之际,弓长还在拾宝街出摊。但两名刑警说话客气归客气,却没有丝毫
让步的意思,怎么也要请弓长走上一趟。弓长没让徐天继续为难,主动走到他们面前,表示自己愿意接受调查。见此,姓黄的刑警也没给弓长上手铐,示意弓长走出院子,上了外面停放的警车。
弓武,照顾爷爷乃乃。徐天,记得去医院。徐天明白弓长话中之意,眼睁睁看好友像罪犯一样被带上警车。见警车远去,牙一咬立时离开弓家。这之后他还有很多事
要做,他曾发誓绝不会让弓长再次陷入牢狱之灾!弓乃乃眼看长孙被警察带走,整个人都惊呆掉,木木的被弓武扶进屋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到老伴一遍又一遍木讷不可置信的重复着,弓爷爷深深叹口气。
老天爷不开眼啊!阿长那么好的孩子,为什么会三番两次被警察抓走世上那么多坏人不抓,为什么偏偏要抓我家大孙
他还不够苦么弓爷爷鼻子一酸,忍了忍。也懒得去理睬四合院那些跑出来看热闹的邻居,跟在弓武身后进门,合上弓家大门。门关上的一瞬间,弓爷爷头抵在门板上无声地哭了出来。
此时,弓家二老还不知道弓长被警车带走的真正原因。
此时,李应闲正站在离弓家不远的小巷的y暗角落里。在他看到弓长被带上警车离去时,他也只是站在那里看着。直到警车看不见了,他才揉揉额头咕哝了一句:看来这徐天
也不咋样嘛!笨!
看来在中国要对付这种事情,也只能去找那种又辣又老资格,还要有一大票关系的老滑头才行。
第十四章
等了一个晚上弓长都没回来,第二天,徐天怀揣一颗不安的心,带着满腔愤怒和坚信正义必胜的信念,跨进市公安局大门,走进该案负责人办公室,却发现那里已经坐了一位正和该案负责人喝茶聊天、又辣又老资格还有一大票关系的老家伙。
徐天在看到此人时,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糟了!难道这人就是周世琨的律师
啊,徐律师来了。昨天去请弓长协助调查的黄刑警先看到了徐天。
你好,我
哦,小徐来了呀!你来得正好,弓长在里面,你过去带他回家吧。告诉他这段时间暂时不要去外地,在家等法院通知。老家伙捧着茶杯,很随意地吩咐小律师徐天。
呃,那个
嗯你想说什么从今天起我就是弓长的律师,他的一切案子都由我负责。不用太惊讶,谁叫你不中用有人嫌弃你笨手笨脚该做好的事情没做好,才会请我来坐镇。
老黄啊,你别笑,你看看这么清清楚楚的一个案子,我们当事人明明有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的证人,可以证明昨天晚上五点到七点那段时间,他一直都在拾宝街那条馄饨摊上。他怎么还会麻烦你们特地把人给带回来关了一个晚上
所以说啊,现在的年轻人真正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只会浪费你们这些大忙人的时间,还顺便害到无辜的当事人也跟他一起倒霉!喝口茶,润润喉。
这个关于嫌疑人弓长是否无辜这点,在进一步的证据没有出来之前,恕我保留我的观点。而且还请柏大律师注意说词,我们并没有关他,只是请他协助调查。
不过我倒是真没想到,这么一个小案子会劳动到你柏秋军。负责该案的黄刑警把玩着手中茶杯,皮笑r不笑。
呵呵呵,弓长无不无辜,明眼人一看就知。先不说他有非常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其次谁能证明他买凶伤人只要是拾宝街的人,九成都知道弓家穷得叮当响,他要有那个钱买凶伤人,你说他妹妹还会给人白白糟蹋,还只能眼泪往肚里流吗
这人啊,真的不能没有良心,否则老天都会报应他!嘿嘿,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啊!你说是不是,老黄柏秋军其实并不老,也就四十岁后半。但不知道是不是用脑过度导致他脸上皱纹很多,以至于他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大了十岁左右。
咳,你说你有进一步证据证明这件案子跟弓长无关,现在证据呢黄刑警岔开话题。
十点。我把进一步的证据带来,你放人。还有五分钟。柏秋军指指自己的表。
如果没有进一步证据,除了这个案子,还有前面周世琨控告嫌疑人弓某故意伤害罪一案,我也会一并起诉并提交到法院。黄刑警态度变硬。
没问题。我相信我的当事人是无辜的。至于前面周某对我当事人的控诉,哼,老黄,我相信你也听过什么叫血口喷人,什么叫先下手为强。对于周某诬告我当事人一事,我除了会提出反告诉以外,同时我也会坐实周某对我当事人妹妹弓音的伤害罪名!
不要以为他身后有靠山就能为所欲为,身为人民教师,他不但不能以身作则,还做出勾引自己学生,最后却在事情败露后,把所有过错转嫁到学生身上,这种不知廉耻的混帐行为!甚至起了谋杀之念
现在我当事人的妹妹还躺在医院里,我已经拿到她所有医疗报告和诊断书,只要让我证明弓音流产掉的孩子的父亲就是周某,加上弓音腹部明显的二次负伤伤痕印,我将有足够的证据控告周某谋杀未遂!
一句谋杀未遂,让办公室里的空气一下凝固起来。
柏律师,周世琨有没有诬告你的当事人,看他的医疗诊断书就会知道。那天在学校里,嫌疑人弓某当众痛打被害人,不但有物证也有人证。你想反告诉可以,但我可以告诉你那只是白费力气而已。
黄刑警头大如斗。这姜果然是老的辣,字字句句都意图反咬一口。谋杀未遂这个罪名可不小!
医疗诊断书对于有钱人来说,你觉得拜托医生做几份那东西会很难如果周某真的如诊断书上所写伤得那么重,他怎么还能精神气十足的到处请人对付我当事人如果让我请几位专家再给他验伤一遍,我发誓我会让他露出马脚来!
不过可惜啊,现在我想验也验不了了,也不知那个缺德的副教授又害了谁家的女儿或妹子,被人打成那样。唉话到此结束,剩下的我们法庭上谈。我的人来了,你要的进一步证据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