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_玉泡泡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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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部分(2 / 2)

“不会这么俗吧!”她不相信地打断。

我想了又想,笑着说:“我前些天在庙里看到一句话——‘俯仰自得,问心无愧’,我觉得这是一种幸福。”

“算了吧,乞丐都能做到这点!”

“是啊,所以我觉得有的乞丐很幸福。”

“那你干吗考研”

“是啊,我干吗考研”我又迷惑了。

幸福的定义各不相同。对我来说,写字的过程带给我前所未有的满足、喜悦、平静、憧憬。如果,这便是我的“幸福”,那么,我还要“考研”干什么

我喜欢浅浅的紫。就是小荷才露尖尖角,那角上的一抹紫。

有人说,紫色是一个脆弱的色彩,轻轻一碰,便会滚落泪珠子。所以,羞涩的少女总会用紫色的笔记本,带锁的那种,密密麻麻地写满心事,锁上后,塞到抽屉最深处。

我早已不是羞涩少女,一个把zg都弄丢了的女人,应当与“羞涩”无关。但这一点儿并不妨碍我喜欢紫色。

我的笔记本是清一色的紫。十八开,帆布皮,洁白的纸页,掀起来有碎玻璃的清脆声。紫色的封皮上撒满朦胧的玫瑰、朦胧的野草,有的,干脆空白。

这样的笔记本是很昂贵的。张红总说我暴殄天物,但我不在乎。我把它们当作知音,情愿用最好的东西来包装它们,也是包装自己的心。

就是这样的本子,成就了我和一同的缘分。

不知道那是春天的哪个月份了,只记得柳絮轻佻地在空中漫卷,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下午三四点钟,西餐厅里空荡荡的,唯有音乐像泉水一样流淌着,侍应生们都昏昏欲睡。

我和张红没有打瞌睡,她坐在一个角落复习功课,我坐在另一角落写东西。当时,我一定在写一段辗转悱恻的爱情故事,写得非常投入,以至于面前站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当我抬起头时,惊吓得几乎跳起来。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啊!

花白长发,漫不经心地随意束在脑后,面容沧桑,密密麻麻的皱纹像是用刀子一道道镌刻在脸上一般;不知是络腮胡子,还是许久没有刮过,古铜色的脸颊像刺猬,潦草而略显伤痛。

男人中等身材,外罩一件松松垮垮的黑色棉布唐衫,纽扣是青碧的石头,映在黑色的棉布上泛出深潭一样的绿。

我急忙站起来,不知为何,在这个奇怪的男人面前,竟然心中一阵阵发怵。

“小姐,你是这里的服务生吗”男人开口了,声音不大但中气浑厚。

“是,是——”

“你们现在还营业吗”

“营业的。”

“那我现在能不能点餐”

“当然可以了!”男人过分的礼貌让我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抱着自己的东西,小跑到吧台,唤醒吧台里的服务生。

男人点了红酒、奶油蘑菇汤、蔬菜沙拉和蒜茸面包。似乎,他是个素食主义者。我托着一大托盘色彩缤纷的食物放到他面前时,他安静地坐着,一点儿也不像有些客人手忙脚乱地从托盘上拿东西。

倒像是一个非常有教养的家伙。

但我看不惯他一头长长的花白发,白发魔男似的。

吧台后的调酒师与服务生都已经醒来,张红也靠了过来。因为没有别人,我们只有围绕着这个奇怪的男人窃窃私语。

“qq,你猜他有多大了”daniel悄悄地问我。

“怎么也得有个好几百岁吧,瞧那头发白得!”

“不像啊,我觉得他举止一点儿不显老态。”张红轻轻地凑到我耳边说。

“哼,饱食终日、保养得道呗。人家慈禧六十多了还像三十出头的小姑娘,这样的人,总是有办法的。”

“不过他风度好得很呢!瞧那刀叉用得,一丝不苟。”daniel又羡慕地加了句。

“这些礼仪对他们来说,还不是小case”张红不屑地撇嘴。

“小case吗我看到好多有钱人把胡椒粉撒得到处都是,用切黄油的刀切牛r!”daniel争辩,“更有些人,直接用餐巾抹桌子!”

“唉呀,真烦!不就是一餐饭嘛,哪来这么多讲究!”我不耐烦地打断他们,“我最讨厌西餐,好像吃给人看一样。”

“西餐是一种品质,会吃西餐的人是一种真正的贵族。”

“呵呵,即便贵族,那他也应是最后的贵族。”我轻轻地笑。

很快,男人吃完了,呷口红酒,把刀叉并齐放在盘子一侧,然后掏出几张大钞压在高脚杯下,冲我们点点头,快速离去。

这时,我发现,男人有豹子一样的身材,骨骼十分灵敏,走路疾速却悄无声息。

男人很快被大家遗忘了,但不知为何,他最后离去的那一幕却印在我脑子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像什么我也说不出来,但总感觉与一件东西惊人神似。

傍晚收拾东西回家时,我才发现自己的日记本丢了。我四处找,急得几乎跳起来。daniel也帮我找,一边找,一边打趣,都老乃乃了,还扮情窦初开的小妹妹写日记。

我说,那不是日记。

“那是什么”

“是——”我闭上了嘴。那是我写的文章,有几千字的随笔,也有几万字的小故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片混沌。我珍爱它,它是我的知音。

我没有告诉daniel,我不是一个喜欢张扬的人,如果他知道我写文章,一定会闹得满城风雨。

我们一直没找着。回到家中,我把家掀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临睡觉时,我捶胸顿足、长吁短叹。

张红说我好生奇怪,跟死了个亲人似的。

我说,不是的,是比亲人还亲。

可不就比亲人还亲

第二天,我依然沉浸在“丧亲”的沉痛中不能自拔。一整天,我丢三落四、魂不守舍。同事们都问张红我是不是生病了张红讥笑道:“她是有毛病!”

夜晚临打烊时,一辆黑色的奔驰悄无声息地停在我们餐厅外,接着,那位“白发魔男”慢慢地从车里钻出来。隔着窗玻璃,我们都看愣了。

男人走进来,提着一个布袋子,安静地站在餐厅门口,四处打量。当他看到我时,目光停住了。

我心头一抖,不由自主地朝他走过去。

“先生,您要点什么”

“一壶碧螺春,一杯橙汁。请帮我送到那个位置去。”他说着,指指角落一个僻静的位置。

我把酒水单递给吧台,daniel伸脑袋一看,气愤得猛砸台面。他特别想给这位不同寻常的男人“用心”煮壶咖啡,可男人总不给他这个机会。看来,他是崇拜上这个怪人了。

小心翼翼地托着托盘,我慢慢地向他靠近。男人的目光一直在盯着我,这让我浑身不自在。

“先生,您的茶水好了。”我轻声说,把茶和橙汁一一放在他面前。这时,我才意识到,他竟然点了两份!

“小姐,把橙汁放在你面前吧!”他微笑着说,目光十分温和。

我愣住了。

“我想请你喝杯果汁,不知你是否赏光”

哦,原来是这样!尽管他似乎比较大款,但我不是随便喝人家东西的女孩。

我收起托盘,倨傲地回答:“对不起,我是这里的服务员,现在还是工作时间。”

“那好,我等你。你先去忙你的吧!”说着,他冲我一笑,打开布袋子,掏出一个厚厚的日记本。

紫色的,好生面熟!

“这日记本——”我瞪大眼睛。

“是我昨天捡的,在过道里扔着,沾上了好些脚印。”他淡淡地说,施施然打开本子。

“这是我的本子!”我脱口而出,下意识地伸手去抢。tmd,这家伙要看我的心事!

男人很灵活地把本子一挪,我扑了个空。他依然微笑,不温不火。

“这好像是一个女孩子的心爱之物。我觉得可能是你的,但不敢肯定。”

“要如何肯定”

“坐下,告诉我里面的内容。”他朝对面的座位压压手掌,我被施了魔法般乖乖坐下。

男人自斟一盏清茶,抿了一口,温和地望着我,目光充满了鼓励。

我喝一大口橙汁,然后,又气又羞地开了口:“这里面应该有这样一些文章……”我仔细回想,尽量从头到尾把曾经写过的内容回顾一遍。

天哪,这可是一个完完整整、彻彻底底的我啊!

我越往前说,越羞愤。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暴露自己,就像,就像——扒光衣服一样。

男人注意到我的表情,他大致又问了几个问题,便把本子合上,递给我:“的确是你的。”

“你全部看了”我抱着本子,十分气愤。

“文笔很好,内容精彩,我无法不看。”他自斟自饮,十分享受的样子。

“可,这是,这是——”

“我没有tou+kui别人yinsi的yuwang,也不感兴趣。可你的文章让我想起一个人,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谁”我好奇了。

“我女儿。”

“呵呵……”我冷笑了,看来小说中的场景也能真真实实地发生在现实生活中。我毫无教养地歪靠在椅背上,等待着这个老男人口中一个凄婉的故事。

“你很像她,我是说文章。”男人的目光凄凉,脸也有点儿扭曲了。他喝了一大口茶,扭脸望着窗外。

“你女儿多大了”我淡淡地问。

“如果是现在,应该和你差不多大吧!”

我心头一紧,急忙坐端正,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

“你很敏感,很聪明,和她一样。”男人笑了,目光有些许安慰,“我的女儿叫冰儿,冰晶玉洁的意思。”

“哦,琼瑶倒是有本书叫《冰儿》。”

“可,那时我的冰儿已经十岁了。她挺喜欢琼瑶的《冰儿》,那也是个好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一愣,然后十分戒备地挺直腰,“这个重要吗”

男人摇头笑,十分宽容的样子。

“我的冰儿喜欢写文章,和你一样,也用紫色的日记本。她大概从八岁起就写了,一直写到十八岁,但她的读者只有我一个人。”

“为什么”

“因为她的生活天地一直都是家里、医院里。她先天不足,有地中海贫血症。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输血、住院……”说着,他有点儿说不下去了。

“地中海贫血症!”我浑身发冷。我听说过这种病,在电视上看到过相关的报道。这是种可怕的病,自身没有造血功能,一生都要靠别人的血救命。即使保护得再好,也应该活不过十岁,但这个可怜的女孩竟然活了十八岁,也算是上苍可怜了。

男人好像不想说女儿的病,这毕竟是个痛苦的回忆。他定定神,又轻轻地接着讲:“冰儿喜欢写梦,她的梦很丰富,是个完美、空灵的世界。我也多次把她的作品送给出版社,但出版社都拒绝了。”

“为什么”

“他们说,冰儿的作品没有读者群,脱离现实,过于唯美。这是个浮躁的社会,没有人会听一个女孩子编造出的梦幻。但这一点儿也不影响她继续写,写作是支持她活这么久的支柱。”

“我的文章也这样吗”

“是的,给我有同样的感觉。唯美,像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的确,我爱写梦,即使是挺现实的东西我也会把它写得梦境一般。不知,这是一种消极逃离,还是一种积极反抗。

“我没有想过出版,我只是写给自己看。”我喃喃地说。

“做事不能太功利,冰儿也这样,可能因为自己病的原因,她从小就没有yuwang。能多活一天,多见些阳光就觉得很满足了。”

“可怜的孩子。”

“不,不可怜。她已经远远活出医生的预言,这于我、于她都是不敢想像的恩赐。”

这时,我突然感觉这男人好像从来没有提到过自己的妻子,冰儿的母亲。但我不敢问,既然不提,那自然有他的道理。

男人似乎大致讲完了,一直沉默着喝茶。我也无话可说,这个世界,伤痛的事情太多太多。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半晌,他抬起头突然问。

“还日记本吧。”

“这只是一个方面。”

“哦”

“能不能陪陪我,安慰一下我的老灵魂”

我愣住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呵呵,我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可能这么直截了当地说话不太合适。但我不像年轻男人那样有大把的时间、精力追求女孩子,让她们心甘情愿地听话。我已经过了那个年纪。”

“那——如何陪法”我提心吊胆。

“我看了你的日记,知道了你的故事,这让我很难过,好像那些事发生在冰儿身上一样。我觉得我们是有缘分的,缘分来了,谁也无法阻挡。所以——”

“你是说,‘包’吗”我咽了咽口水,艰难地问。

男人的目光冷峻下来,受到羞辱一般,“不要用这个字,它太脏。”

“那用什么样的字”我的忍耐终于耗尽,仰脸笑道,“是啊,你看了我的日记,知道了我不幸的过去和尴尬的现在,所以你便想当然地认为我会接受你的要求吗为什么因为钱吗你以为任何一个女孩都像小说中的‘喜宝’吗你觉得钱——”

“喜宝”

“是,亦舒的喜宝。”

“呵呵,那个像钢豆一样的女孩!你的联想真丰富,倒还真有点儿像,不过还是不一样的。”

“是的,小说中的男人有几个不是败家子儿,你倒是有一个冰晶玉洁的女儿,这是不一样的。”

“我也没他那么有钱啊!我记得,小说中的男人应该是富可敌国吧!”男人说着,竟然轻松地大笑了起来。

我歪着脑袋想了想,也笑了起来。这件事,荒谬得近乎可笑。

这一笑,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松弛下来。不知为何,我竟然觉得自己像只浑身带刺的小刺猬,这不太可爱。

我喝口橙汁,大度地说:“其实我对你的女儿也很感兴趣,如果你觉得我对你有些帮助,我可以陪陪你。但不可能和你住在一起,我还有自己的事。”

男人笑了,感激地说:“这已经足够了。我知道你在考研,不会过多打扰你的,你也不要太分心了。”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便笺,飞快地写上几个字,推到我面前,“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有困难,可以来找我。至于我——”

“哦,你放心,我会给你发e…mail的。”我急忙说,挤出一丝安慰的假笑。

男人一眼看透我的心思,略有些无奈道:“我不会随便找你的。”

夜晚回到家中,张红正半靠在床上滴眼药。

住了一个多月的地下室,她的眼睛被毁得很厉害。由于地下室里要二十四小时开灯,她又经常熬夜,所以,以前还算清澈的眼睛现在动不动便充血浮肿。尤其是早上起来时,眼睛经常肿成一条线。

看到她那费劲样,我急忙放下书包,凑到她身边,帮她滴眼药。一边滴,一边诅咒:“这个地下室,看来真是不能住了,好人也会被整死——”

“什么,你不想住这里了吗”我话音还没有落,她便十分敏感地睁开眼。

不知是她天性如此,还是考研所致,她现在动不动就像兔子一样敏感。

“唉,不住这里住哪里”我叹口气,把她眼睛捂上,“咱们都交了一季度的房租,最起码得住一季度吧!”

“那一季度后呢搬家吗”

“再说吧,现在找房子这么难!”我淡淡地说,突然想起刚才那个怪男人,又笑了起来,“没准,我们可以住到豪宅里去呢!”

“为什么”

我嘻嘻哈哈地笑着,把那件事讲故事一般绘声绘色地向她描绘了一番。

滴完眼药水,张红怔怔地看着我。眼睛水汪汪的,像大哭了一场一般。

“青青,你觉得这件事情很好笑吗”她正色问。

“哈哈,是挺搞笑的。跟麻雀变公主似的。”

“哼,你怎么确定是‘公主’呢没准是从‘麻雀’倒退成一只‘j’呢!”

我的脸“腾”地红了,她这种一语双关太令人难堪了。这让我想起以前的蓝湄,看来她是草木皆兵了。

“怎么可以这样联想呢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愿意把我当做女儿看。他的冰儿——”

“什么冰儿不冰儿的这种蹩脚的谎话你也信这种骗人的伎俩你也去上当哼哼——”她不可思议地摇摇头,悲天悯人道,“青青,不管怎么样,你已经不单纯了。”

我愣住。她,我的朋友,在用最尖刻的话挑拨着我的伤口。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张红从床上跳起来,坐在书桌面前,摊开书,冷淡地说:“‘吃一堑,长一智’,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白白吃了一堑,一点儿记性都不长,反而还倒退,那真是活该!”

“张红,你说话太难听了!”我恼羞成怒,用力踹了桌子一脚。

“哼,忠言逆耳,你自个儿掂量吧!”张红看都不多看我一眼,摁亮自己的台灯,把头埋到书山中。她的背影,冷峻得像岩石。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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