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偷偷躲到一边合计，猜了半天也不知道老人家是为了什么赌气。

秦艽眼见得时间不早了，给了白薇一张医院食堂的饭票，自己先回科室报道去了。白薇看着那饭票早已褶皱不堪，知道是秦艽攒下一段时日的，慢慢将其捋平，折好攥入手心，又是一声轻叹。却没看到一旁病床上，父亲抬起皱纹满堆的手遮掩着两行浊泪流下。

秦艽却是刚到科室就接到了调令。

“为什么让我去vip病房？”秦艽不解地问道，她为了能进麻醉科费了不少心血。麻醉这活不用向外科医生做手术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却是外科手术必不可少的。

张科长笑了笑，“艽艽，军人的命令是服从天职。只能说目前来看，vip病房更需要你这种有工作干劲的战士。虽然你学的是临床医学，但是实习期的表现也很重要。实习期的评语可是会关系到你最后选择方向、考研方向或者能否进入军医院、以及进入哪个科室的问题。你可要想好了。”最后这句话颇有涵义，微微带了些胁迫。

秦艽瘪了瘪嘴，临床医学的范围太广。她选麻醉的第一原因就是体力原因。作为女医生拼技术还行，拼体力是拼不过男生的，所以除了理论她只有缝合手术做的最棒。如果最后进不了军医院，她就去学整形美容，挣钱才是硬道理。

最终她选择屈从领导安排去了vip病区。从一名临床医生直接转型成高级特护，心里绝对有了丝不愉快。

“小姑娘，好久不见！”

刚出电梯口，一位慈祥的老首长主动迎上前来打招呼。要放平时秦艽一定受宠若惊，而此时她顿悟了，就是早上这位在食堂里咨询过自己的老人家——直接导致自己调入vip病房。

“首长同志好！”秦艽一脸堆笑，心里却愤愤不平：这个老同志真是心胸狭隘，不过被自己拒绝了一次居然就擅作主张把自己离开手术室这块大肥缺，调到vip这个深浅莫测的地方，万一得罪了哪位老首长钱途禁毁！

老头子颇满意秦艽的表现，很是得意地说：“小丫头，早上让你听我的你不理会，现在来帮我这个老头子做事了吧。来来来，先陪我到里面下盘棋。”

看着他老小孩的样子，秦艽也没多想，跟着进了老干部专区的vip病房。就在她进入房间的几秒钟后，她深深的后悔了。

因为她看到了里间屋里坐的那个人——是白薇，神情沮丧地坐在桌前。

可是这时后悔已经晚了。

看着白薇那原本狡黠精怪的双眼写满惶恐，诧异也在秦艽眼中一闪而过后留下惊恐与不安，求生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地望向身后那刚刚关闭的房门，却赫然发现门旁已经站立了一个黑衣男子。

压低的迷彩檐帽、跨立的标准站姿还有凹凸起伏的肌肉都在暗示对方的身份，更何况之前秦艽对他的出现没有丝毫的察觉，她已经明白了敌我悬殊的差距。对于被现实打磨多年的两个姐妹已经很清楚螳臂挡车的无知无畏是多么的可笑。

身为姐姐的责任让秦艽集结最后的勇气，硬着头皮扯出一脸假笑说到：“老首长，要糖吃就直说么，我不会不给的。要是您有糖尿病，我就去做点木糖醇的点心来孝敬您？不用这么客气吧。”

可此时，那位原本和蔼可亲的老首长收起那副慈眉善目，挺拔的腰身自成一股昂然正气，十分严肃地说：“秦艽，你可知道你错在何处？”

秦艽被问的冷汗直冒，却还是嘴硬：“老首长，你开什么玩笑？”

老头冷哼了一声，“还给我装傻！白薇，把东西拿给你姐姐看。”

白薇老老实实地递过来一个档案袋，顺带一个认命的眼神。秦艽不解地打开一看，不由得倒吃一惊。

档案袋中有数张男人的裸照，无一例外都是身材上乘却被女人玩弄于玉足之下的俯拍。

秦艽看到这里脸上一红，倒不是因为尺度多大，的确全都出自她的手笔。只是里面居然集齐她全部“作品”，就连最早的，也就是一年前的都有。

原本以为天衣无缝的事情居然被查的那么彻底，那只能……

“这件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与我妹妹白薇没有关系！”能跑出去一个算一个！

一旁的白薇却举起自己手中的档案袋半遮着自己的额头，另一只手指指姓名一栏冲着她示意。

秦艽这才发现妹妹那个档案袋上清楚地写着白薇二字，再看自己的档案袋上果然写的是自己的名字。也就是说，白薇的把柄也在对方手中，可是白薇会有什么把柄落在外人手里呢？

白薇侧着脸用档案袋拍了拍头，档案袋里的东西发出噼啪的轻响，坚韧薄脆——让秦艽立马想到了——那是x光片！尼玛，白薇碰瓷的事情也兜不住了！

老头选了一个二人对面的位置坐下，用平和的语气说道：“自古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们两个却做了什么？！被弃做人的信义，罔顾国家利益，不知廉耻，就是为了一点铜臭么？！”

秦艽和白薇毕竟是两个稚嫩的少女，被他这番说辞训斥得满脸通红，努力再三不让盈满眼眶的泪水流下。少女的自尊让秦艽咬了咬牙，硬生生顶了两句：“老首长，你享受的是国家保障，您可以高枕无忧地在夏天有空调冬天有暖气的屋子里享受免费的医疗；可是，我的父亲，一位曾为共和国疆土安全留下残疾的退伍老兵，只是因为一次意外丧失了所有！全家就只能靠低保度日，两个女儿只有一个能完成学业！他自己也要终日在病床上被病魔折磨！”说到动情之处，白薇早已泣不成声，秦艽哽咽着继续道：“我承认我们做的是有违常理，但这是因为生计所迫，如果再选择一次的话，我也不会后悔。只是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还上升到罔顾国家利益？”

老首长双眼迸发出坚毅的目光，神情肃穆的有些可怕。面对两个女孩的哭泣，他依然用严肃的声音解释道。“秦艽，你可知道你拍的这些照片中很多都是我们军区最优秀的战士，他们中会有很大一批会成为我军的特战队员，将会参与到保卫国家机密的战斗中去。而你出售照片的服务器都是在境外，如果境外武装分子掌握他们的体貌特征，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麻烦。我毫不客气的说，他们就是祖国的财富，就是祖国的机密！”

“……怎么可能会暴露呢？”秦艽虽没了之前的硬气，但心里还存了小小的侥幸。

“你所有的照片都是在病房里拍的！这些战士身下铺的都是军医院统一的床单！”老头原本沉稳坚定的语气带出了微微的怒意。

人是可以允许犯错，但是不允许犯混！

作者有话要说：新人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