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安培抬眼望着天花板上面的灯,白色的灯光映进他的眼底变成了一盏幽蓝色的小光圈:“我自己知道我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现在争取来的已经是一种幸运了,是老天对我太眷顾了,但我还想再贪心一点,希望它能给我更多的时间,现在的时间对我来说真的很奢侈????好希望还能有更多??还有人我放不下??”
她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看着他眉宇间绽放起来的光环就像五彩的碎石一般的美丽滋润,为什么偏偏是这样的结果。
“安培??”她忍不住叫了他一声,第一次她没有连他的姓一起叫。
穆安培有种被金丹砸到的感觉,晕晕的,心里腾升起一股温暖。他说:“花钥??在我人生的最后能遇上你这辈子已经足够??”。
这是真心话,至始至终他都因为遇上她而感到幸运其实一直都是眷顾着自己的,只是上天太过残忍,让他想要获得幸福之际又将一切收回。
命运注定了他们相遇却不能相守,但他已经满足,至少它不曾给他让她破碎的机会,却让他失去了爱她的空间。但他依然要感谢,因为遇见,这已经足以。
如此!我还可以笑着祝你幸福么
花钥从德斯那里知道穆安培因为是母亲早产的原因身体很不好,很早的时候医生就已经诊断以他这样的体格是很难活过二十五岁的,而他却以坚强的毅力走到了现在已经很奇迹了,原以为随着医学的发展与不断的突破会为他找到治疗的方法,却一直都没有什么结果。
每天例行诊断吃药那更是家常便饭,穆安培的从小到大的生活里都是以药为伴。从小就以这样的方式成长的他很少与人接触,更别说有朋友了。以为以这样的方式成长的他会变得的很自闭的,而他却成长的这般的坚强,坚强的可以自己可以平静的面对这个不定时将会出现在自己身上的炸弹。可以以自己的力量来保护着自己所想要守护的人。
花钥的心底五味陈杂,说不出的滋味,这一切都太过突然了,她没办法接受,现实却让她不得不接受。但这样一个美好的他却注定着这样的一个命运,真的是老天不公。
她削着手里的水果,穆安培定定的看着她,屋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找了进来,白色的光晕染到他的脸上显得的异常的白皙。雨后的空气是极其的清凉的,只是现在立马就要进入冬季了,气流中难免杂夹着些许的寒意,房间里有空调,气温调的刚好。
病房里插着早上她去花店买的百合,花开的很好,上面还残留着刚散上去的水珠,一点一滴晶莹透亮,像一颗颗明亮的碎钻。
屋子里很静,花钥快削好的水果在手里一滑结果就滚到了地上去了,一串果皮‘哗哗’一下也掉了下去,花钥泄气的看了眼在地上晃了两下然后就安静下来的苹果,无奈的蹲下身去捡,淡淡的叹了口气:“这苹果泡汤了”。
穆安培就笑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幸好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不然肯定比那苹果还要悲惨”。
“别整理了,一会让他们进来弄吧”,穆安培看着花钥低头整理地上的果皮想要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花钥利索的把地上都清理好,笑了笑:“水果吃不了了,给你换个别的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弄”。
穆安培抬手扶着自己的额头,一副郑重其事的思考着。德斯走了进来,说道:“少爷,夫人到了”。
穆安培脸上的笑意渐渐僵了下来,沉默了一会说道:“你去安排,先接我妈妈去公馆休息,然后再来医院吧”。
“是,少爷”,德斯恭敬的退了出去,穆安培疲惫的靠向身后的靠枕上去,
花钥偷偷看了他一眼没做声走了出去,穆安培却叫住了她,花钥回过身来走到他身旁坐下来,原本想安慰些什么的,最后只是问:“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么,我出去给你带”。
穆安培看着她一会,脸上的表情有些破碎,说:“我可以抱抱你么”。
花钥一愣,风把窗帘吹的扬了起来,也把她耳边的发丝轻轻吹起来。玻璃窗脚还留着几滴水珠,风扬过,水滴便伴着风声滑落,轻轻的滴进泥土中,等待着来年春暖花开。
似乎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靠近他的怀里,穆安培暖暖的体温随着她的四肢百骸慢慢的融了进来,一直触及到她心底最深处,一团酸涩像泡开的茶水瞬间弥漫在她心间,然后漫进眼底,‘哗啦啦’的流个不停。
湿热的液体隔着衬衣晕进他的皮肤,他心里一紧却无可奈何,只是把头埋进她的发间,吸取着她身上的芬芳。抱着她的手臂慢慢收紧,像在乞求着什么。
沧海桑田,谁遇见了谁,一个故事在它美好的开始着的时候,悲伤的结局已经在开始了倒计时。
南方的冬天总是来的很急,急的让人来不及看不清秋日最后的脚步是怎样的收场。再过两个星期就是叶景和尹阳承的婚礼,不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好像很安静,也很平静,只要不要再想什么,只是每一次想到这样的他即将彻底的走出自己的世界她就无法得到安宁,那种被深深的剥离的感觉彻头彻尾的席卷着自己,只要一放手自己就会被这股风波吞噬掉。
很多事自己可以做到无所谓,可以做到不在乎,只要相安就。但深层的抽丝剥茧她就知道其实自己原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豁达,所有的有时候只能说成是自己的自暴自弃。
没有了资格,没有了气力,也再也没有理由去寻找那一份一直想要找到的幸福。对着每一个人的离开她只能挥手告别,对于每一个的幸福她只能笑着祝福。
握着自己手里白色的瓷杯,看着白烟缓缓从茶杯中腾起,然后隐匿在空中,视线慢慢一向厚重的玻璃窗外,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气温一下子转了一百八十度,人们自是需要一个适应的度。早上接到陆卿的电话的时候她还真的吓了一大跳。
如果是以前的他肯定是有事没事都来找她的茬,只是接了电话,电话那端的他沉默了许久然后才说见面吧。他的声音在电话里低沉的很,像一瞬间长大的孩子般,让人不忍。
每次见到他们她都有种悲凉,像一片白净的玻璃被泼上水,水渍淋漓的让她看不清玻璃以后的事物。
等不一会陆卿就来了,身上穿了件灰色的大衣,整个人一下子好像成熟了许多,那个吊儿郎当的少年似乎在一瞬间都已经消失殆尽。花钥觉得有些难过,那种时光不再的苍凉感瞬间笼罩着她。
真的,好多事情她已经彻底的失去。
陆卿在她的对面做了下来,向服务员店里杯茶就开始跟花钥嘘寒问暖一番,两人只是讲着一些琐碎的话题。这是一个茶庄,环境很是静雅,墙壁粉刷的很白,檀木的的桌椅,茶室里摆放着一张大屏风,上面有着兰花的水墨画,和龙飞凤舞的题诗,笔杆苍劲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