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响了。
顾国庆打来的电话,声音疲倦有些沧桑,当他听田静说顾冼尘要乘坐今天晚上的飞机来时,声音提高了半分:“不行,你不能让她来!”
手机里传来喧嚣,轰——的一声过后,是滴滴滴滴的声音,田静拿着手机发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怎样一回事;心底升起一波紧似一波的恐惧。
顾冼尘回家的时候,看见家里堆满了人,她有些讶异。走到客厅,一眼就看见田静方寸大乱的样子,“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在此山雨欲来之时,这样的贵气和排场,绝非到此一游这样简单。
她没有立即上前走到田静的身边。而是不卑不亢的、警觉地、静静地打量着客厅的状况。
屋里所有的人都看向她,双方就像在进行无声的较量,都在揣测对方即将要出的牌。
田静也停止了哭泣,她不习惯这样压抑的氛围,可是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也觉得不能说什么,她克制住抽泣的声音,透过眼角看了看着诡异的场景。
这一次,漂亮女人站了起来,绕着顾冼尘转了一圈,脸上浮现出莫名的笑:“到底是姐姐养大的孩子,沉得住气!”
安玉洁?
顾冼尘眼睛一闪:安家来了?难道真如郝敬分析的那样,调虎离山,醉翁之意在田静和我?
“阿姨,您是?”她装着糊涂。
“阿姨,我姐姐养了你,怎么也该叫我一声姨妈吧!”漂亮女人把嘲笑堆满脸。
“我叫安承峄,是安玉洁的父亲。”老者低沉严肃的声音传了过来。
顾冼尘看着老人,想起那个阳光铺满的院子里,安玉洁唯一一次对她提起的:那时我父亲要我练卫夫人的小楷,我偏喜欢颜真卿。
安玉洁少有的失态使得这个场景如雕刻一般印入她的心里。她一直都在幻想未见面的让安玉洁伤怀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外公!”她有些情不自禁。
“哼,”漂亮的女人冷笑一声,“倒还激灵,知道找关键人物套近乎。”
安承峄凝神盯住顾冼尘,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波动:“她的房间还在吗?”
“在的。”顾冼尘好像和他心意相通,知道老人问的是安玉洁住的房间。
安承峄点点头,谁也不看地说:“你带我上去,你们留在这儿。”
说罢拄着拐杖站起来看着顾冼尘。一旁的人面面相觑,不敢出声,顾冼尘知道这是一言九鼎的人,看来没有人敢反抗他的决定。
她略一思忖,走上前搀扶着他,老人的下巴比安玉洁的要方一些,她想起哥哥坚毅的下巴,原来这是安家的特征。
安承峄走进屋,犀利的目光环视着屋里的陈设,眼睛就固定在了书桌前的端砚上。
这是母亲的心爱之物,哥哥小时候偷着拿来玩,被母亲打了一巴掌的就是这个东西。安玉洁极其宝贝它。
安承峄走过去,轻轻打开,*半晌,眼中似有泪花:“这是她母亲的遗物。”
顾冼尘忍下心中的诧异,脱口问道:“外婆写卫夫人的小楷?”
安承峄回头,目光如炬,厉声问:“你,谁告诉你的?”
顾冼尘摇摇头,心下惊骇:“我猜的。”
安承峄审视的看了看顾冼尘,眼睛又移到了那端砚上,胸口微微起伏,不知道什么样的往事才会让饱经风霜,在权谋世界*着不露声色的人有如此的表情。
顾冼尘不相信他们的到来只是巧合。那么支开顾家的人,到底想做什么呢?
“她对你说起过我?”安承峄直直的看着她。
“……算是吧!”顾冼尘审慎地说。“管好自己的舌头。”安玉洁常说。
……
楼下客厅里,田静时不时不安地望向楼上,几个保镖模样的人无动于衷的站着,漂亮的女人坐在沙发上有些焦躁。
郝敬回到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奇怪的场景。他满眼询问,田静看了看漂亮女人,悄悄把郝敬拉到一边,把事情大致介绍了一下,郝敬不放心的向楼上走去。一个保镖快速走过来拦住郝敬,郝敬用力推开他,但是他怎么会是专业人员的对手。
“你斗不过的。”漂亮女人嗤笑着走过来,看着郝敬说,“年轻人,不要逞匹夫之勇。”
郝敬和她对视,他冷静的说:“我只是回家后进房间看看我的妻子。”
难道特权就是如此,可以不顾及他的感情和起码的权利吗?
女人冷淡的眼光漠视着郝敬的愠怒:“妻子?你以为你们可以在一起?”
郝敬看着这个漂亮的女人,并不像安玉洁,精致的五官没有安玉洁卓尔不凡的气质和坚毅超然的感染力,他想起那个他曾经称作母亲的人,虽然安玉洁不待见他,但是他很敬畏她的。
这个女人,她说什么?她以为她有权利安排别人的生活吗?郝敬忍下心里想说的话,一笑:“我们现在是夫妻。”
漂亮女人看了他一眼,撇撇嘴,并不理会他说的话,显得心不在焉:“楼上有话要说,我们最好都等着。”说完,看了郝敬一眼,眼里浮出意味不明的笑,走到沙发上坐下。
郝敬看看楼上,又转向田静,看见田静对他点点头,他走到沙发上如坐针毡。
安承峄坐在安玉洁的书桌前,看着女儿的照片:虽然有人会定时传来女儿的照片,但是那些相片中的女儿都是冷冷的。只有这张,安玉洁和冼安、冼尘在一起,温婉的微笑;恍如一梦。
他圈起手指,用食指轻轻地敲击书桌,虽然只是刚见面,可是面前这个女孩子被安玉洁调教得城府如此深,如她一样内敛。
想起和安玉洁的较量,自己一次次的败北,他还真不知道对顾冼尘该如何开口。
他又想起女儿最后一次说的话:“只要我在,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