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声,手还没有力气去擦眼泪。”
宋玲脸上失去了颜色;左手蜷曲着在实验桌上乱抓。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宋宋告诉你的?”
“我有眼睛,看得见,我有耳朵,听得见,不需要别人说。可悲的是,罗圈圈她也从来不说。”
“对,我不算个好妈妈。可她也没有个好朋友。孟觉,你是宋宋的好朋友么?那她为什么不去找你?”
还是那个牵着萨摩耶的美女,盘腿坐在草坪上,手里挽住狗绳,萨摩耶乖乖地伏在她的膝头,伸着舌,见孟觉出来,冲他吠了两声。
美女抓抓爱狗的脖子。
“hi,孟觉。”
孟觉没心情和美女周旋,也就没注意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hi。bye。”
美女可不想放弃和孟觉交谈的机会。
“我不叫bye,我叫庞然。”她是格陵大的子弟,却是在英国读的大学,本地朋友不多,她极力扩大自己的生活圈子,出席各种场合,见了许多钻石王老五,筛选了几轮之后,独独对孟觉有意思,觉得他气度风华不凡,又是明丰药业的小开,总想找机会和他熟络,只是孟觉这人虽然热情外放,却不是陌生人轻易能亲近得了。如果今天她没有指挥大萨扑倒孟觉,恐怕他们一辈子也说不上话。
“听说你在药管局上班?我……”她想说自己即将成为他的同事,拉近距离,但是孟觉没给她这个机会。
“hi,庞然。”孟觉轻笑,又挥挥手,“bye。”
他轻松跑过草坪,恍惚间差点错过了停在路边的伏尔加。幸好及时回过神来。
车上还坐着个人,穿件棕色休闲夹克,正看报纸,报纸上智晓亮正和格陵爱乐团长握手,背景是整个童声合唱团,女生穿洁白蓬蓬纱裙,男生穿及膝背带裤,个个像天使。
他的报纸事先熨过,确保油墨不会弄脏手指。智晓亮追求完美,在细节上更不能大意。
“扑了个空,她不在。”
“不在?”智晓亮叠起报纸,抬腕看表,“那算了,我们两个去吃饭。”
最近报纸总是大篇幅对他进行报道,这种宣传谋略需要一定的适应期。
不适应的又岂止这一项;他向来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自恋的家伙,太久没有回家乡,所以要看报纸来跟上步伐。助理把格陵大大小小十几份报纸都买了回来,大到基本国策的实施,小到家长里短的花边,有核电站的竣工,也有老饕客的介绍,他都看的津津有味。
“那当然,无论如何,饭总是要吃的嘛。”孟觉笑,“我今天要大开杀戒。”
智晓亮也笑,他和孟觉不一样,笑起来眼角下撇,有深深纹路,一张阔嘴里露出十六颗洁白的牙齿,笑得如同新阳初生一般无邪。
“来日方长。”
可是不知道还有没有见面的时候,她要在别处活着。
“好得很。”孟觉摸摸鼻子,“她要看到活生生的你,非尖叫起来不可。”
“蛮好再开朗一点,就可爱了。为一块蛋糕就冲出去哭鼻子,我永远都记得。”
他聊起罗宋宋,语气中有昔日琴友浓厚的情分;成名之后,他一直以鲜花和荣誉开路,知交满天下;而识于微时的孟觉和罗宋宋才是难能可贵。
“现在好得多。大三那年期末,我还记得是考有机化学,大家在教室自习的自习,做小抄的做小抄,她趿双拖鞋进来坐我边上,我问她,‘罗宋宋,你腮腺炎还来考试?’她一张嘴,血就冒出来,于是拿纸巾接着,‘我刚去拔了智齿。’我说,‘哇,你不痛?麻醉过了有的你受。’结果她站起来就走。”
“为什么?又委屈了?”
“她说,‘待会我大声哼哼吸引老师注意,你就可以尽情作弊了。’”
智晓亮大笑。
“听起来,她变了许多。”
“确实。长大了,也知道爱美了,一头乱草,每个星期做一次离子烫,硬得像块铁板。洗两次又卷回来,和她的脾气一样怪。”
“哈,真想早些见到她。”
这可真是不公平;孟觉和罗宋宋要是想念老友,可以上官方网站搜寻最新消息;站在灯火下的他却眼前一片漆黑,宛如盲人摸象,从孟觉口中一点点拼凑起他们生活的点点滴滴。
伏尔加缓缓开出去。智晓亮名下有两部跑车和四部房车,皆是富商巨贾,贵族王储所赠,但他最常使用的还是这架购于六年前,仅仅价值三十万卢布的老牡鹿,连同他的施坦威一起坐集装箱回到格陵。
“孟觉,她为什么放弃钢琴?”
“谁没写过《我的志愿》。我想做超人。”
“孟觉,有件事情我没有对别人说过。”
孟觉怕听人心事,正要拒绝,智晓亮已经说出来。
“我曾经压伤她的右手。虽然她说没事,可是……唉。我骑车带人从未失手,就那一次!”
原来不是罗宋宋一个人活在过去里。
“喂喂喂,我也不弹琴了,请关心关心我。”
智晓亮摇摇头。
“我不知道你参加全国甄选的原因。但罗宋宋是决意要走职业这条路,她同白放老师,同我,都讨论过。”
“女孩子做职业钢琴手太辛苦。就说你自己吧,可有时间恋爱?”
“何苦把话题扯回我身上。享誉北欧的浪漫派朱行素,是杰出女性。”
“停停停,这个话题很败胃。”
智晓亮从善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