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又说道:“晓冬,这些年你跟她来往,我从来没管过你,我知道整个浮村也就只有你对她好了,妈妈真的挺感激你的。”
“妈,既然你这么挂念她,我陪你去跟她说说话,想说什么都可以,只要别这么压抑自己。”我轻轻将我妈拥在怀里,长这么大,头一回觉得这个撑起我半边天的女人竟然和丽华姨一样的脆弱。
“我没脸见她,晓冬,我明明知道她是被那个混蛋……他……”我妈顿了顿,“她不让我告诉你爸爸,我就真没说,我就真的没有说一个字,晓冬,我到底该不该说,这事情已经在我心里堵了一辈子了,我不敢见她,也没有脸见她。”
我轻轻拍着我妈的后背,“妈,既然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们都不要再提了,丽华姨肯定更不想让我爸知道。”
一整个晚上我妈一直靠在我怀里哭,我不知道她哭了多久,我只知道我衣襟几乎已经湿透了,我才开口问:“妈,我这几年挣的钱,你可以给我吗?”
我妈擦了擦眼泪,“你要钱来干嘛?”
这些年,我从未自己存过一分钱,我挣到的所有钱一分不剩地全交给了我妈,我知道她一分没动全帮我存了起来。
我妈打开抽屉取了一本存折放在了我手上,“密码是你的生日。”
“妈,你为什么不问我干什么用?”我问道。
我妈看了看存折,“那本来就是你的钱,你如何支配,妈不会管的。”
我微笑点了点头,然后翻开存折,顿时吃了一惊,“怎么这么多?”
这时,我妈才露出一丝笑容,“这其中有一大部分都是你二哥给你存的,他从大学毕业拿第一份工资的时候就开始给你存了,他没让我告诉你。”
“这……怎么能行呢?”我为难地说,“我有手有脚,干嘛还要用二哥的钱,再说了,他连媳妇都没娶呢,我凭什么让他给我存钱呀。”
“你二哥就是不放心你这个小妹呀。”我妈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发。
我强忍着眼泪走出了我妈的房间,摸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刚传来一个“喂”我竟然就再也没忍住眼里的泪水落了下来。
“晓冬,有事吗?”
“没、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二哥你在干什么呢?”我擦着眼泪,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我在公司,还有一些工作没做完。”二哥说。
我说:“二哥,你既然这么忙,干嘛还要陪我跟蔓蔓去逛街呢。”
“我们蔓蔓要漂亮裙子,我可不敢不去。”二哥轻轻笑了起来,“也不是特别多的工作,我一会就能回去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轻声说:“二哥,谢谢你。”
二哥说:“好好的,为什么谢我?再说了,一家人还需要说‘谢谢’吗?”
我“嗯”了一声,“那以后我不说了。”
“好,晓冬,我在等个客户的电话,回头再聊。”二哥说。
“好,那挂了,你早点回家。”
“好啊,啰嗦啊,阮晓冬,你越来越像咱妈了。”二哥笑着说完便挂了电话。
等我回到房间的时候,蔓蔓竟然臭美地穿着新裙子躺在床上睡着了。
我挨在她旁边躺下,却怎么样都睡不着。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在我还不知道自己走路的样子跟别人不同的时候,就已经常常有小朋友跟在我身边叫我“小瘸子”,那时候,我好像还不懂那两个字的含义。可是,二哥却为了这三个字不停不停地跟别人在打架,起先我爸经常让他跪在我们家院子里那颗桃树下,一跪就到大半夜,每回都是我妈哭着跟我爸求情,二哥才能被赦免。
我在慢慢长大,叫我“小瘸子”的孩子也已经长大,渐渐,已经再也没有人这么叫我了,而我也慢慢知道自己与别人的不同。
我不能肆无忌惮地跑跳,不能跟同学一起上体育,不能在上学和放学的路上跟着大家一起疯狂地往家跑。我一直小心翼翼地成长的,似乎也没有太大的自卑,我一直自己对自己灌输‘自己跟大家没有区别’的讯息,我也从来不觉得身体上的小小残疾会给我的生活带来多大的影响。
家人明明对我万般牵挂却总是表现出无所谓的模样,他们用自己的言行举动来证明他们并没有对我特殊,我也没有跟别人不同。
大哥恨不得将我天天捧在手心上,大嫂虽然经常性对我大呼小叫,可是却对我非常好,爸妈更不用说了。可是我怎么样也没有想到二哥会暗暗替我存了这么多钱。这辈子我有这么棒的家人,那一点点的残疾对我来说,真的什么都不算。
第二天,我拿着存折直接交给了丽华姨。
丽华姨坚决不要,甚至还要跟我翻脸,“晓冬,我不能拿你们家的钱。”
我弯起嘴角,“丽华姨,这是我跟我二哥的钱。我真的不想看见你这样下去,我爸我妈我们全都不想。你拿着这些去市里开个小卖部也比留在浮村强。”
丽华姨仍然固执地摇头,“晓冬,我如果用你的钱,我还是人吗?”
我叹了口气,“丽华姨,要不这样,我拿着这些钱,不管你做什么,都给我抽成行不?就当我跟二哥投资了,总比存在银行里强吧?”
丽华姨眼眶陡然间就红了,“晓冬,这世界上,我最没有脸拿的就是你的钱,你懂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晋江抽疯了,把俺的回复都抽没,嘤嘤嘤~~~
大家看到丽华姨说得最后一句话有没有猜到点什么?
、浮村“奸人”录'32'
其实那天晚上我压根想不通丽华姨为什么说那句话,以及那句话的真正含义。许久许久之后,等我真正参透它的时候,我才发觉,如果可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