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震惊么?”
“…你说什么了,刚风太大……”
“……”
浮穗子收回手,这次却是清晰明确的说了一遍。
“我说,我也有在下面的时候。”
落木道人僵住,浮穗子也不看他,而是站起身遥望向远处。
“就在…阿随走的那日。”
“真心喜欢,这个问题本就不重要,自然也不会介意。同样看来,芳儿自愿为对方付出都不觉委屈了,你做师父的又何苦来多替他们计较于此。”
落木道人有些愣神,以往每次提起苏随,浮穗子都会能避就避,仿如一块特殊的伤疤,治愈不能也触碰不得。故到后来他都很是自觉的不予再提了。想不到近四十年了,听见他嘴里再度吐出那人的名字,竟是在这般情景之下。
“都好几十年了,瞧瞧你我,还似当年的俊雅公子与贵族少爷么?”
落木道人不甘心的瞪他一眼道,
“似个鬼!两个糟老头子!”
“呵呵……对啊,芳儿他们隔我们两辈,论道理,我们都已算当爷爷的人呢。既是年轻人的事,你就由着他们罢,各人路有不同,谁能断言他此后会如他祖父那样哀伤一世。你我虽属过来人,同样不能的。”
落木道人不语,于理他从来就说不过这个人。浮穗子笑叹了一声,随即便转身往回走了。他见势下意识就问,
“走哪去?”
“回去啊!陪你发泄了许久也该消气了罢!难道真要让那俩孩子一直跪下去?”
浮穗子头也不回的答,双手交背却是放慢了脚步等他。落木道人看着那淡黄色的背影,不知怎的眼前一花,惶然之下轻声唤道,
“……未生…”
前面那人霎时顿住脚步,少顷淡淡的笑道,
“多少年前的名字了,别再叫啦。”
付未生,苏随…
穗浮尘世,情惜苒冉,忘不能,再不生。
在眼见自己师父被浮穗子牵拽着拉进门槛时,苏芳和慕矽丞都相视一愣,同有些不知所措。
慕矽丞扶起身旁那人,两人同唤了声‘师父’,落木道人瞪了他们一眼,双臂环抱在胸前,站着气哼一声也不说话。浮穗子忙冲慕矽丞递眼色,后者会意,赶紧拖来两张椅子安抚老人坐下。落木道人被缠得心烦,坐下挥开他,还有些泛怒的眼神却是看着站在对面那人。
苏芳泪痕未干,对于师父虽然折回心内始终还是有口气在的事实却是明白的。眼见慕矽丞站在了老人身侧,他复又跪下了下来。还未开口就被另一双温软的手扶住。抬眼一看,是那张和蔼的笑脸。
浮穗子扶起他,以口型悄声安慰道:别跪了,你师父是嘴硬心软。苏芳会意,思及前段时日的事,心内感激不已。带着哽咽的声音诚声道,
“多谢前辈两次解围……”
浮穗子连忙摇手说不必,此时忽闻某老人刻意的打断道,
“咳!咳!!恩哼!”
落木道人回来时,一眼瞧见苏芳的红肿的眼眶就心疼不已,现在听他一开口却是先跟别人道谢,心生醋意之下也不顾丢脸与否,涨红着脸气呼呼的就做出这等反映。一时,除苏芳外,另二人都强忍住偷笑之意也不予吱声。
“师父…”
“哼!为师可没说就这么算了!”
苏芳闻言面露难色,原本带着希冀眼神也霎时黯然下来。慕矽丞顶着笑脸轻拽了拽老人的衣袖哄道,
“师父,你就别气了,让他们顺其自然罢。”
老人一脚踹过去,见他笑着却故作疼痛的样子,火气上涌就冲他先发作道,
“就你个爱贫嘴的!滚边去!否则休想为师等人出面帮劝你那姑姑!”
慕矽丞心中一暖,便识趣的不再接话。落木道人看向苏芳,道,
“芳儿,你也过来!”
苏芳依言走近老人面前,见师父又适时的咳了两声,他与慕矽丞对望一眼,默契般的同时跪了下来。老人见此,心酸于气恼交拼之下,终还是服了这个软。
“……想为师一把年纪了还要为你们犯气,简直就是自找!既是管不了,日后我也不管了!你们爱怎样怎样去!”
“师父!”
“师父…”
两人不约而同的握住老人的手,心内满是愧疚。
“只一条!你们之中,日后若然有谁自食情苦恶果,休要让为师知晓!到那时最好一掌拍死自己了事!省的传出去说是我徒弟!”
老人说完,抽回一只手就着二人脑门狠力的各戳了下。
“你也是!还有你也是!看什么看?!”
浮穗子在旁早已是笑弯了眼,忍不住冲愣了神的二人提醒道,
“快谢谢你们师父呀!”
“谢师父!”
“谢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