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七日红!”黑奴眼尖地瞥见搁在枕边,颜色鲜红如血的植物。
“那是什么东西?”他颤抖的执起那株植物,那是他从来没见过的稀有品种。
“七日红是一种痲醉药,如果只是使用一、两回对身体不会造成危害,但是倘若连续使用七天,就会造成面目黧黑,身体内部器官严重出血,最后导致死亡,看样子首领已经服了第七天。”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泪水纵横在皱纹满布的老脸上。
“你别乱说,一定还有别的方法可以救她,我不相信她会就这样死掉!”段千城狂怒地将她抱了起来,急急冲向门外。他绝对不相信她会如此命薄,她都还没接受他的感情,怎么可以这样死去!
“你太狡猾了,太狡猾了!还没接受我的挑战就退出比赛,我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段千城恶狠狠地对她咆哮。然而早就陷入昏迷的汤羡云根本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漆黑的脸上依然是一片死气沉沉的寂寥。
他不会就这样放弃的,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他就拒绝相信她永远不会醒来。
段千城抱着她穿越一层又一层蜿蜓的甬道,他的心随着她逐渐冰凉的身子不断地往下坠,往医护室的路为什么如此冗长?老天啊!要是迟个一时半刻,她的生命就危险了呀!
由于心急,他的脚下一个打滑,整个人往前仆跌,段千城反应迅速地侧过身子,不让虚弱不堪的汤羡云多添一丝一毫损伤。他咬紧牙根从青石地板上爬了起来,一点都不敢懈怠地抱着她继续与时间赛跑。
一路上跌跌撞撞,终于抵达医护室的楼层,他额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落入他酸涩的双眼模糊了视线,他狼狈的模样比起汤羡云也好不到哪里去。
“白大人,求求你快来、快点过来,首领出事了!”一进人医护室,段千城心急地扯开喉咙大喊,一边脚步不停地赶着寻找白奴的下落。
“发生了什么事?”正想闭目养神的白奴听见他焦急的呼喊,立刻探出头来一查看情形。
“快点,她服了七日红,情况十分危险,你快点想办法救她!”现在他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白奴身上,也许他高明的医术可以救回她游离的魂魄。
“七日红?糟了,她这是服食第七天的症状!怎么会这样呢?这下痲烦了,我还没听过连续食用七日还能活命的例子。。。。”就算他的医术在医界无人能出其右,然而却没有神奇到能够起死回生。况且汤羡云生命垂危对他来说不是比较方便吗?没了首领,要得到罪恶之城就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求你救她,拜讬!”他抱着汤羡云,毫不犹豫重重跪在白奴面前,膝盖骨敲在石板上传出清脆的声响。这是他生平第一回出于自由意志向人下跪,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比他生命更重要的人儿。
“这。。。。。。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呀!”段千城激烈的举动震撼了他,这幕景象与十五年前的那一日是多么地相像啊!
“救她,拜讬!”他抬起刚毅的面容望向脸上满布悒郁之色的白奴,段千城坚定的眼中流下两行澄澈的泪水,稚心的痛苦于他眼中一览无遗,他的眼睛连眨都没眨,也许,连他都不知道自己流泪了。。。。。。“好,抱她进手术室,我会尽最大的力量救她。”十五年前的憾事会再度重演吗?
不论如何总要试了才知道,他一定要尽全力挽救醒月的亲生女儿。
虽然汤立声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仇敌,连醒月却是他这辈子唯一的爱人,身为这两人孩子的汤羡云,他不想救却不能不救。
有了他这一句话,段千城立刻抱她进手术室,所有的医护人员在白奴的命令下没多久就在手术室里待命,准备为她的生命而努力。
“你先出去吧。”白奴拍拍段千城的病膀说着。
“不,让我看着她,让我陪着她。”不管手术的结果是如何,他都不让她离开视线之外。
“好吧,我也不勉强你,可是你要有心理准备,这不是一般小手术,过程绝不会太好看。”到时反过来要对他进行急救可就痲烦了。
“我知道。”再也没有比看见她毫无生气的脸更恐怖的事。
“那就好,手术要开始了。”白奴俐落地戴上胶质帽、绑上口罩、套上手套。这时候助手们已经替汤羡云换好手术服,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研究七日红的疗法,连续服用七日的患者里,多半是由心脏先发作,接着毒液扩散到全身内脏导致严重出血而亡。汤羡云还不到最严重的状态,他必须掌握时间,趁毒液聚集在心脏还没扩散之前就必须将其导出体外,如果他的假设能够成立,那么汤羡云就将是连续服食七日红的首位生还者。
这是理论上来说,还未有临床实验,而且心脏的血管这么多条,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充足的时间把所有毒液导出,一方面他还得不断补充流失的血液,避免心脏衰竭,这一次的手术将是他行医以来最艰困的挑战。
他的手出奇平稳,执着手术刀俐落地在汤羡云胸上划了一道,乌黑的血液立刻迸流,显然是有些通往心脏的血管中已经含有毒液成分。
接下来冗长的时间里,手术室中只有测量仪器读出数据时的声响以及锣子、箝子、手术刀。。。。。。在递送过程中发出的轻微碰撞声。段千城一瞬也不瞬盯着手术的进行,白奴每划一刀他的心就紧缩一下,好似那些冰冷的金属全是往他心脏上招呼着。
时间的流逝就如同血由她的心脏不断涌出,让他焦躁不安、呼吸困难。
会成功吗?第一次舍弃尊严下跪求人、第一次诚心诚意向上天祈求祝梼,她会为了他所做的努力而存活下来吗?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