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蹲下身子眼睛对上我的,里面全是盈盈的笑意:“将自己弄的如此狼狈,真让我怀疑你是不是因为这三生的记忆都搅和到了一起,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两个人了。”
我多少有点羞赧,帝俊那时候因为生而高贵导致性格生而高傲,云空大了我两万岁左右,虽也已经出类拔萃,但也入不得帝俊的眼睛——严格来说,那时候好像除了太一就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入得他的眼吧?
他突然趁我不注意捏了捏我的脸,“这手感,哈哈……哎哎,不许动手,你如今能是我的对手么?”
我气哼了一声,觉得刚刚把他喊到这院子里来多少有点不智。
院中有一秋千,乃是专门给吕言准备的,这厮许是看的新奇,居然放了我的手大大咧咧的坐了上去,荡啊荡,晃啊晃,我正期待着那秋千承受不住他这一尊大神的重量将他掉下来的时,他突然道:“说吧,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我含笑抬头望他,“什么怎么做?”
他顿时皱起眉头来:“你给我还装什么,我倒是觉得慈航那话说的不错。太一选择如此了解你和他之间的瓜葛倒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从此你和他再无瓜葛……不,严格说起来那混蛋还欠了你一条命呢!”
我无言。
我对我自己道,东华,你下凡来不就是想要彻底了断这层因果么,如今马上就要做到了,可你为什么不开心?
另外一个声音又道,东华,太一没有对不起你,当年你的选择都是你自愿的!
我只觉得脑袋混混沌沌一片,有点发昏。一双手扶住我的肩膀,声音和悦却严厉了起来:“东华,他死了也罢活了也罢,都是帝俊当年的因果,你何苦再让这因果缠着你千千万万年?”
我终于发出了声音,对这人道:“云空,我很感谢你能回来,真的感谢。”
他苦笑:“我这一辈子虽然交友广泛四海之内皆有我友人,但惟独方不下的就是你了,我可以有千千万万的朋友,但你这双手数来数去,有几个?”那手一下一下拍着我的脑袋,好似哄孩子一样哄着我:“回天上去吧。”
我终究还是没有点头,云空的脸上并没有失望,他只是笑着跟我讲了他在外这些年许许多多的好玩故事,我会故意跟他斗嘴,也会埋怨他没带着我去,但心却难得的平静了下来。
说着说着,我们就说到了青华。
我眼神跟刀子一样看着他那张云淡风轻的好似什么也不在乎的脸,恨恨道:“你说你说,你当年是不是明明知道青华喜欢你却视而不见?”
我没想到他听了这话后那脸上的惊诧眼神中的震惊竟然遮也遮不住,赤|裸|裸的落入了我的眼中,让我十分别扭。
“难道我说的不对?”当年他走到哪儿青华就跟在哪儿,那目光之缠绵现在我想起来还想忍不住酸上一酸,我养大的娃儿就这么钟情他人了。
他微微扬起嘴角,轻笑出声,接着好似抑制不住一样那笑声越来越大,嘴角的弧度也越来越弯,这是什么情形?我忍不住拍了他一把,”你还没完了?”
他许是因为我真的恼了,这才收敛了笑容,对我道:“你啊你,让我说什么好?你哪只眼睛看出喜欢我的?”
我冷哼一声,“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话音刚落,我的脑门就被他拍了一记,我怒道:“云空,你当我打不过你是不是!”
然后我便看到他的脸上极其的扭曲,显然是憋笑憋的。我头一扭,懒得再理他。
他这才道:“东华啊东华,我可真服了你了,你居然能将他那么凶巴巴的眼神看成对了我喜欢?我还真是好奇你这眼睛是怎么长的。”
凶巴巴?那么热切的眼神哪里凶巴巴了?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啥,似乎……好像……
脑门上又被拍了一下,“想明白了没?如果这是示爱的眼神,那天下有情人岂不是都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对方算了?”
我讪讪的点头,不敢多言,心里就纳闷了,如果是凶巴巴的眼神的话,那青华又为何要如此看他?
一个念头突然浮现在我脑海中,我被这念头吓住了,一颗心也跳的飞快,好似随时都有罢工的可能。
云空一脸无奈的摸了摸我的脑袋:“想到了?”
我摇头,决定装傻到底,让我自己捅破这张纸的话,让我情何以堪呢情何以堪!
他微微一笑,好似已经看破了我的心思于是顺口给了我一个梯子让我下台阶:“青华从小被你带大对你的感情自是不言而喻,那时我们有了交际也是从北册封了帝君之后,你与我突然走的近乎了起来,那孩子就酸上了,这一酸足足酸到了我辞了帝位远走四方之后。他啊,是真的喜欢你。”
我听那声喜欢听的怔了一下,继有点心动又有点心酸。青华原来是从头开始便喜欢我的么?难道我不是云空的一他替代品?
云空从自己的法宝囊中取出两个小酒葫芦递给我一个,“这是我从海外散仙那儿得的,你尝尝。”
我打开盖子就闻到了清冽悠远的酒香,是好酒。
“我不是有意要向着青华,只是有时候旁观者或许真的比你本人要看这些迷障要看的清澈。”他说着就喝了一大口,声音也有些冷涩了起来,看我的眼神也带了一点杀气:“慈航对你也是极好的,极好极好,你也不知道他受了多少罪,反而还一手指头点了下去,我那时候差点蹦出来要跟你斗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