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他问她,人海茫茫,若是弄丢了一个人,怎么才能够找到对方。
她答:“那就站在世界的顶端,既然找不到那个人,那就等她看见你。”
他现在俨然已经是彩妆界的神,或者在某个她一无所知的黑暗领域,同样俯瞰着众生,将世界狠狠地踩在脚下,只是孟欣染很想问一问,那个他口中的很重要的人,找到了吗?
单于冀清冷的眸光射向窗外,像把锋利无情的剑穿透稀薄的空气,定格在远处,他的嘴唇嗫嚅了两下,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这支笔你拿回去,我已经不需要了。”
啊?
孟欣染诧异地抬头,男人清俊的背影在转角处消失,她困惑地耸了耸肩,真是奇怪,明明在乎为什么要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这支眉笔——
她低头,仔细地端详着笔帽上歪歪扭扭的刻痕,小墨给她的时候,她随手就塞进盒子中,没有细看,现在才发现多出来的几个英文字。
mysunshine。
也不知是谁刻上去的,力道深得几乎要刺破坚硬的壳,孟欣染眉头微蹙,收拢的手掌把笔握得紧紧的,脑海中蓦地一张狂傲放肆的俊脸。
秦飞扬!
那个该死的男人,把她一个人丢在警局,还说会回来保释她,骗子!她暗暗发誓,要是再遇到他,绝对要狠狠地揍他一顿,以泄心头之恨。
转身提着保温杯往三楼的vip病房走,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似曾相识。
她透过门上的小窗望进去,看到靳冰雲坐在病床边,低头剥橘子,塞进凌烨的嘴中:“烨哥哥,是不是很甜?”
凌烨眸光微闪,不做声,算是默认。
靳冰雲笑得更欢了:“那我以后天天给烨哥哥剥橘子,我们家的老人说,他们小的时候有个传说,若是吃了心爱的人剥的橘子,便能永远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凌烨抬眸,打趣道:“人小鬼大,这么点大就想着儿女情长的事了。”
他笑着,但笑容却是极冷的。
只是靳冰雲没有发现,脸色发烫,一路烫到了耳根。
孟欣染愤愤地咬牙,眼眶发胀得厉害,心口绞痛,手里的保温瓶猛地摔在地上,捂着耳朵快步下了楼……
骗子!全都是骗子!
骗子!全都是骗子!
前一秒还信誓旦旦地要她做他的女人,后一秒又在这里勾引小mm,真是不害臊啊!
孟欣染啊孟欣染,你真是傻,人家就那么随便一说,就把你弄的心猿意马了,你还傻乎乎得当真,他凌烨不过是把你当成打发时间的调味剂,彰显男性魅力的证明罢了!
她早就知道,不该相信他!不该……
孟欣染背靠在一楼的大树下,郁郁葱葱的枝叶挡住了她泪意朦胧的眼,她仰头看着晴朗的天空,哽咽着,幸好一切还来得及。
她也不是非他不可。
…………
靳冰雲被外头的巨响吓了一跳,起身:“烨哥哥,我出去看一下。”
破碎的保温瓶倒在墙角,碎片落了一地,折射出渗人的寒光,靳冰雲突然觉得眼角生疼,推开窗户,一眼就看到了树荫下的女人,收回视线,冷冷地哼了一声,拎起保温瓶扔在垃圾桶。
“没事,是新来的小护士打翻了药片和水,我吩咐她重新换一份过来。”她笑着解释,贼兮兮地捏着凌烨的手,眼神里带着点勾人的味道。
凌烨不动声色地抽回:“雲儿,注意身份,我和你……辈分有别。”
靳冰雲收拢手掌,声音低落:“可那天在海上皇宫,你明明抱着我,很温柔,那时候怎么没考虑这些呢。”
凌烨揉了揉眉心,冷冷地,盯得她心里发毛:“我喝醉了。”
“恐怕不是喝醉……”她笑的凄凉:“而是把我当成了姐姐吧,烨哥哥,姐姐已经不在了,她的死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放下呢?你可以接受别的女人,为什么偏偏不愿碰我,难道就因为我是她的妹妹!”
“我再强调一遍,你姐姐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个朋友,而你,我从来就只当是妹妹。”他觉得她不可理喻。
她越说越激动:“不是我,不是死去的姐姐,那你心里藏着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是那个姓孟的女人吗?她有什么好,土里土气的,都能帮助你的最基本的家世都没有,不就是生了个儿子么,谁不会生!”
凌烨目光阴沉,手里的水杯“咔嚓”成了碎片,热水烫了一手:“收回你刚刚的话。”
靳冰雲小嘴一瘪,眼泪簌簌地往下掉:“烨哥哥,你以前从来都不会凶我的,你变了……”
“别在我面前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以后不要私底下打探我的事情,我的家事还轮不到你评头论足,靳家让我照顾你,我给他们这个面子,你若是拿捏得住分寸,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处,若是不答应,就马上给我滚。”
他是当真发狠了,才会说这么重的话。
凌烨眯起眼睛,幽绿的眸子暗藏着滔天的怒意,骇人的气势铺天盖地得压过来,勒的她呼吸困难。
靳冰雲抓起桌上的杯子猛灌了两口凉水,也顾不得擦眼泪,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濒临死亡的鱼。
他这是在告白吗?
她看着凌烨,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好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