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也整理好了,端木非踏进静悄悄的病房:“大哥,我们走吧”
没有焦距的眼扫了过去,端正的脸还是英俊的,只是似乎多了份戾气,端木笑穿了件暗蓝色棉质的大格子衬衣,是端木非带来的,端木笑也没什么。
也是,已经看不清了,谈什么颜色款式呢——青年无不懊恼的想。
左眼完全失明右眼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视力损伤的也很严重,医生说等情况稳定了观察一段时间才能动手术,如果运气好可以回到正常人的视力范围。
端木笑自己推动轮椅,移动到床边,“叫他们不用去接机了”
‘他们’就是端木笑手上那帮死忠的下属和幕僚们,也是端木非最近头痛的对象。
好不容易攒起来的笑容敛了下来,端木非握着轮椅的把手,推着往外走,试探着开口:“这不好吧,他们不可能不来”
男人没有情绪的动动嘴唇:“来了,你应付不了”
“…………”顿时被雷劈矮了一节。
端木笑坐在轮椅上,右眼也只能勉强看见前方模糊的建筑,但他想也想的出端木非现在的气垒的表情,不由神色一柔,“现在情况特殊,不是说你不行”
是啊……他大哥手下那些人如狼似虎的凶狠,哪是他能管得了的……端木非哦了声,再度英雄气短的沉默下来。
亚洲已经是冬天了,在飞机上找出毛衣,款式是中规中距的v领灰色,端木笑接过后便自己往身上套,听见青年欲言又止的声音,便停了下来:“怎么了?”
“大哥……你穿反了”
“…………”男人手一顿,然后又往下脱。
青年赶快接过,把方向重新调整好,“喏——手伸过来”袖子伸了进去,再把里面的格子衣领翻出来,顺了几下,新毛衣上的一点毛不可避免的沾到了端木笑的脸颊上,本人却不自觉,端木非咳了声,用指尖拈走,端木笑却如临大敌的整个人往后一倾,大概倾完之后也觉得自己反映过度了,才有些僵硬的解释:“我不太习惯”
端木非想说,其实……他也不是很习惯。
他真的很不习惯,连衣服都有可能穿反的大哥。
端木笑不该这样的,他从小就站的高,比所有人都高,比所有都强,天子骄子,不可触摸的那种。
如果有一天神像破了,那低下的信徒怎么办?
旅途时间很长,端木非太累了,倒在座位上就睡沉过去。
他做了个梦,梦到很小时候他藏着开心果去射击场找端木笑,那时候少年带着深色的护目镜,利落的开枪换弹,没有失误的命中靶心,底下都是一地的金属弹头。
梦里自己还是躲在门后面偷看着,小小的憧憬着,像个遥不可及的梦,不可触,根本不是他能到达的梦。
枪声一直在响,铮铮有声的回荡,端木非梦魇一样的睁开眼,脸颊边都是湿漉漉的凉意,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直接用衣袖抹抹脸,才小心翼翼地拿了床毛毯,盖在端木笑的脚上。
端木笑手指似乎动了,但眼睛没有睁开,保持着休息的姿势直到下机。
围城内外
端木笑手指似乎动了,但眼睛没有睁开,保持着休息的姿势直到下机。
他知趣的躲在一边,并适时的送上微笑,可惜那群人并不领情,直接用眼神冰冻他,端木笑被那群气急败坏的下属们围着,脸上一直都是淡淡的表情,威严,不容质疑的坚定神态,有条不紊的给下面的说了些话,便找人把端木非叫了过来。
青年很差异的看着那些人挺不情愿的离开了,“大哥,你不跟他们一起走吗?”
端木笑的手搭在轮椅把手上,坚实有力的手指依旧强势的感觉,态度冷静甚至到冷淡的地步:“不用了,送我回家就可以了”
这下子更让端木非觉得心惊了:“是去见爸爸吗?他今天在家……”
显然端木笑指的不是那里:“不用去见他”
“…………”
“已经没这个必要了”端木笑说的干脆,反而有些自嘲感:“他现在也不会见我”
端木笑的别墅在端木家是相反方向,离的很远,而且这是端木非第一次去那里,别墅里除了平时看家的园丁和管家,也临时招来了护士常驻。
显然这儿没有什么人气,装修简单冷硬,和主人一样的性格,没有其他的装饰物,端木非拉开大厅的窗帘,花园里倒是生机勃勃的,高大的凤凰木绿荫阵阵,可以零星的听见虫鸣。
安排好一切,青年半跪在轮椅旁边,爽朗的声线也因为连日奔波而沙哑起来:“大哥,那我先走了,明天我陪你做复建”
“也不是大事,不用来了”端木笑没有领情:“你回来,父亲大概有很多事要问你,也是时候做好准备了,浑浑噩噩过不了一世要懂得收心”
端木非讪笑了一下,很认真的应了,起身又吩咐了护士几句,在房里无目的绕了几圈,才开车离去。
端木家祠堂里,端木非跪在软垫子上,接过端木递来的香,对着那高高堆着的牌位,规矩地拜了三下。
祠堂里摆着家规家谱,小时候一犯了错,他就要来这里受家法,和一群老祖宗在一起磕磕嘴,谈谈心。
只是这次不是因为受罚而已。
端木病后几年调理的很好,身体也有了健康的颜色,只是皮肤还是冰玉一样的颜色,在祠堂并不光亮的烛火下显得有些骇人。
“非儿,以后这家就交到你手上了”已经等这天等了很多年人慢慢的说:“以后做什么事,就要想想后果,端木家代代延续,奇qisuu。书总不能败在自己手里,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