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很生气,他肯定又要口无遮拦的说一堆可怕的话了。
心中那份隐藏的胆怯像病毒一样迅速蔓延全身,林乐夕突然很后悔叫他来救自己。可事已至此,无论他说的有多难听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受着了。她深知自己连辩驳的立场都没有。
高久透走近了,越来越近,站在与林乐夕距离不到半米的地方却忽然停下脚步。两个人静默的对视,却谁都不肯先开口。他的脸色很暗,又居高临下,不带丝毫感情的神态在昏黄的路灯下变得极其威严。林乐夕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终究承受不了这份巨大的压迫感,不得不低下头将视线移向地面。
许久,林乐夕看到地上颀长的影子又开始向自己移动,头顶上路灯的光线被挡住,地上的黑影越来越大,最终将她全部吸纳其中。下一刻她抬起头,正好看到高久透的外套从天而降,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视线已经被那件黑色的外套遮住了。
也不知道是这件外套太大了,还是蹲坐在路灯下的林乐夕太瘦小,这件衣服竟然将她蜷缩的身体整个罩住,严严实实。
“喂!你干嘛?”林乐夕双手掀起衣服,抬起头没好气的看着他。
高久透低着头俯视着她,一双如水般清澈的大眼睛微微起着波澜,依旧是倔强又稚嫩的面容,双唇微抿好似带着怨气却又更像是不谙世事的孩子气,整个人靠在路灯下只有那么一小点儿,却又带着凌厉无比的气势,丝毫看不出这是刚刚电话里求救的流落街头的无助女孩。
他忽然放心了很多。刚刚一路奔过来时,看到她在路灯下蹲坐在地上双臂抱着肩膀的凄惨模样,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揪起来了。于是小心翼翼的靠近,可到了近处却又不知所措起来。原本路上积攒的一大堆训斥的话突然都哽在了喉咙,于是只好沉默。
“别不知好歹,我是看你穿的太少好像很冷才把外套脱给你的,不想要就拿回来!”高久透用惯用的犀利口吻回答道。
林乐夕又低下头,没有说什么,双手却紧紧地握住了外套的将自己包的更严了。
“走吧,还坐在那干什么?”高久透有些无奈。
林乐夕听了便挣扎着想要扶住路灯柱子站起身,可是奈何蹲得太久双腿有些麻痹,脚上的伤口一动也剧烈的疼起来,“啊!”她惨叫了一声,随即身子一歪便栽了下去。
高久见状急忙一俯身,张开双臂陡然接住了她,于是林乐夕便结结实实的栽倒在了他的怀里。
“噗通,噗通”林乐夕的侧脸正好贴在高久的胸口,结实有力的心跳透过发达的胸肌传到了她的耳朵,侵占了她的大脑,回荡在她的全身。
刹那间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也被强迫着跟随这个节奏跳动了似的,突然心慌的不行。可是下一秒钟她的理智即刻恢复,于是猛的推开他,自己又晃了几晃好不容易才终于扶住了灯柱站定了。
高久透看着眼前这个好像受惊吓的小鹿一样的女孩,忽然觉得有些好笑。都这种时候了,她还是要撑住自己不掉面子。为了不再吓到她,他故意移开了两步在两人之间让出了一个足够的空间。
“快走吧!”他说。
“嗯,”她点头答道。
于是他不再回头自顾自的前行,可走了几步却渐渐觉出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弱。再一次回头的时候,他看到了步履维艰的她,每走一步路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一样小心翼翼,仿佛海的女儿最后的舞蹈,她的痛楚真真切切的写在脸上。
高久这才终于察觉到林乐夕是光着脚的,应该说是没有穿鞋,双脚上却裹着两块布。他转过身面向她一步步的逼近,脸上带着明晃晃的怒气。
“脚受伤了怎么也不说一声?”这句话不是问句是责备。
“没什么的,不碍事。”林乐夕撅着嘴说。
身披一件巨大黑色外套的她此刻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水嫩的双颊泛着两片红晕似的阴影。高久透看着她的眼睛又看了看她的双脚,那两块裙摆已经被血迹浸透了。
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脸上却是完全的面不改色。高久透转过身去,蹲下身子没有看她:“上来吧,我背你。”
林乐夕看了看他,把眼神移向别处:“我不要,我自己能走。”
高久透扭过头来,眼神犀利的好似两把利刃,“快上来!”
这话冷冰冰的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林乐夕虽然还想抵抗,却被那份早已如病毒般蔓延全身的胆怯支配着乖乖的趴到了他的背上。
高久透背起她,又想起了上一次她喝醉时被她咬耳朵的事,于是没好气的补充了一句:“你老实的趴着,不许再乱动!”
林乐夕没有意识到他话中的含义,只觉得是他在故作威严的发号施令,便嘟了嘟嘴。
一路上两人又是沉默。
高久透背着她一句话也不再多说,只觉得背上一股凉气隔着t恤传到体内,想是她在外面待太久又穿的太少导致体温偏低。可是脖子处却又总有一个热热得呼吸有意无意的缭绕着。这样的忽冷忽热,撩拨的他心里乱乱的烦躁,仿佛有劲没处使似的难受。
林乐夕也不敢再说一句话,生怕再惹来他的毒舌抨击。可对他的此般沉默,她却觉得更加心慌,仿佛此时经历的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生怕一会儿他的教训会来的更猛烈,因此连大气都不敢喘,可越是刻意的屏住呼吸,呼气吸气的频率就越凌乱。这是她第一次清醒的时候被男人背着,以往只是站在他面前她都会局促的不知道手脚如何摆放,更何况此刻她就趴在他的背上。
高久透背着林乐夕穿过了几条大大小小的街道,最后来到了一个大门面前。林乐夕这才意识到,原来刚刚自己看到的街道和房子竟然都是被圈在一个围墙之中的。
“我的车停在外面,这里是不允许进摩托车的。”高久透看着那个挡在大门前面巨大的横杆说道。
原来是这样,林乐夕恍然大悟。但随即困惑又涌上心头,“那你是怎么进来的?看守大门的守卫怎么会允许你这样的人进来呢?”
这话一问出口,林乐夕便知道自己又惹祸了,这分明就是在说高久透看起来不像好人嘛!
谁知高久透却呵呵的笑了两下,“我这种人怎么进得了此等豪宅小区,我是把门卫打晕了进来的。”
林乐夕一惊,用余光偷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