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乐夕?”藤井拓海察觉出她的变化。
她一抬头,才意识到眼前的一片花前月下。一前一后的两股心思猛的相撞,她只觉得头晕。
“藤井前辈,对不起,我有些事需要早些离开。”几乎是先于意识的开口,她的大脑仿佛失去了控制。
他一怔,脸上的神情由刚刚的喜出望外渐渐转淡,变成了若有所思的疑虑。
“乐夕,你不是有话要告诉我吗?”他收起了撒娇的语气。
她顿了一下,点点头:“前辈,你的心意我很感激,但是很抱歉我不能接受。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会尽我所能的来报答你。”
她没有等他的回应,直视着他,紧接着说:“我是一个女公关,在银座的club里陪酒的那种,瞒了你这么久对不起。”
积蓄已久的情绪终于喷涌而出,可她并没有觉得轻松多少,因为隐匿在心底的那份悲伤早已凝成了冻,化不开了。不知道是为自己悲伤,还是为他而悲伤,她本就不是铁石心肠。可惜,他们相识就是一个意外,因为她从未想过做一个依靠王子来解救的灰姑娘,可是却一步步身不由己的陷入到他编织好的故事情节之中,陷得越深,她负罪感越重。
现在好了,总算狠下心做了个了结。也是时候该结束这场不合时宜的猫鼠游戏了。
他沉默了半响没有说话,表情也平平淡淡的定了格。
她知道,藤井前辈就是这样的人,高兴的时候会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可生气难过的时候却只是隐在心里,波澜不惊的流露出从小养成的优雅与气度。
他如果是夸张的吵嚷着他伤心了他难过了他失落了他沮丧了,那倒还好。可他如今缄口不语目光深邃,她心里愈发的不安了。
“对不起,藤井前辈。我真的有急事,失礼了。”惶惶不安,她落荒而逃。
“乐夕。”身后的他忽然开口,声音清清冷冷,随着夜风飘过来。
她全身冻得打了个寒战,站定,没有回头。
“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叫凛开车送你。”他淡淡的说,仿佛将满是点缀的和弦抽离,只剩下朴实平静的主调。
“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出于本能的拒绝。
“听话,就让凛送你回去吧。”他走了过来,一只手轻轻的搭在她的肩膀。
她抬起头,才发现月光下他的脸色异常的白,是仿佛连呼吸都会痛得惨白。不忍再多看一眼,她默默地低下头随着他进了大厅,每走一步路,心头都挨了一记狠狠的鞭笞。
菊地凛见到两人的异样神色,一句话也没问,便听了藤井的吩咐带乐夕上车。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绷紧的安全带如同镣铐,重重的压在林乐夕的肩膀,她呼吸困难。
“为什么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她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
“已经发生的事情,问了又有什么用?”凛冷冷的回答。
“对不起,我没能听从你的建议。”她道歉。
“你没必要跟我道歉,这件事本就与我无关。”他回答的完全不配合。
“藤井前辈,应该很伤心,还请你能多照看他一下。”她像在不负责任的交代后事。
“拓海又不是小孩子,这些事情他自己应付的了。你最好别再同情心泛滥去招惹他。”凛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冷漠。
“我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的。”她回答的很坚决,隔了一会儿,又添了一句更加坚决的“我觉得我做的没有错。”
凛没有说话,神色亦是平静如常。她的那句话就这么被寂静无声的气氛淹没了。
呼吸依旧窒闷,她将头扭向窗外,按下车窗,清凛的夜风带着加速的寒冷钻了进来,将她的身体从头到脚吹了个透心凉。
忽然间她漫无目的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急速的黑影,速度之快,以至于眨眼之间她只看到了那黝黑发亮的车身后面的一盏尾灯。如果不是伴着那个熟悉的轰响,她几乎以为那只是幻觉而已。
但是现在,她确定,那个飞驰而过的影子绝对是他,高久透。
一辆重机车如此轻松的超过了一辆bmbsp;心里千思万绪揪成一团,她皱着眉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又被人追赶了,怎么他总似在逃亡?可是这一次,她什么也不能做了,他能安然无恙的逃过此劫吗?
越想越担心,手指已经不自觉的攥着衣角握成了拳。反应过来的时候,凛的车已经停在了她家门口。
一时间尴尬的说不出话,她默默的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林乐夕。”凛忽然开口喊住她,“你做的没有错,但是不要拿自己身处悲剧为借口任性妄为,别人没有义务因为你倒霉了就对你有所迁就的。”
这句话说得直戳要害,林乐夕的心骤然一个收缩,然后好像醒悟了似的感激的点点头:“谢谢你,凛前辈。我会记住的。”
回到屋子,凛的话一直在她脑子里转个不停。“别人没有义务因为你倒霉了就对你有所迁就的”,她叹气,果然还是太过自以为是了啊。
换了衣服卸了妆,她怎么也睡不着,心里太多事放不下,她觉得脉搏都跳得比正常时候快了许多。拿起床头的手机,一个不小心就按了高久透的电话。
如果他接了就表明他没事了,那样即使被他骂一顿能安心也值了。可如果他不接不敢再想下去,她只祈祷着他能赶快接起电话。
“嘟嘟嘟”单调乏味的忙音快要将她的耳朵磨破了,可她不放弃,一遍一遍的继续打。
“喂”绵延无尽了不知几时的忙音终于停住,他的声音却也和那忙音一般虚弱无力。
“你在哪?你还好吗?”几乎是吼出来的,她焦急中伴着一丝欣慰。
“这么晚了,你打来干嘛?”虽然是无力的,可依旧是不耐烦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