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过了一片松林,又过了一片竹林,村子就近了。站在竹林,能看见大半个村子。之扬家在村子东北角,梅子家的广禄阊门在村东南。荒地村因为是依山而居,村子显得狭长。
站在竹林,梅子似乎还不想回家。之扬也没有继续往下走的意思。之扬扭头来看梅子,梅子也正扭头过来,两人目光刚碰在一起,忽然听到山下的桔树林传来沉闷的对话声。
“剪枝啊?”一个问。
“剪剪,不知道明年会不会结几个。”一个回答。回答的那人又反过来问:“你上山?”
“我砍毛竹,猪圈散架了,得修修。”
……
一听人家是上山来砍毛竹,梅子立马很快有了反应。她左右前后转头看过,然后又像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拉起之扬朝毛竹山的东面跑。
她怕被人看到。这孤男寡女又不是夫妻处一块,人家肯定会有想法。
之扬一时没弄明白梅子为什么要拉着自己跑,也没问,拔腿就跟着梅子跑。
向东是提花山的树林和柴禾林。
跑出没多少路,梅子的衣服就让刺藤给勾住,一个惯性,梅子的身子跌倒在地。
之扬没有跌倒,他也差点跌倒。他的身子就在梅子身体的上方,一只手紧紧托住身边的一棵橡树,一手扶在梅子的肩头。
“快帮我把刺拿开。”梅子声音压到低度。
之扬让自己身体站稳,然后蹲下去帮梅子将刺藤拉开。梅子有些慌神,不时地往竹林那边看。看看那人是不是进了竹林,如果这会上来,从那边望过来还是能看见他们俩。梅子催促之扬:“快点……”
刺藤的长刺深入到梅子的棉袄内部,不止一个爪子抓住了梅子,很多爪子,一连串挂着钩。之扬不敢用力拉,生怕梅子棉袄被拉破。
“蹲得低一点。”梅子说。“不行,人家还是能看到。”
梅子发现他们即使蹲下,还是藏不住。
之扬经梅子这么一说,心里也着急。之扬见长刺一时拉不开,只能将刺藤给掐断。然而那刺藤条具有极强的韧性,一时还掐不断它。再掐,刺藤断了,之扬的手也让刺给扎了好几下。
刺藤一掐断,这会是之扬拉着梅子跑。这提花山的山路之扬熟悉,刚才要不是梅子慌乱中拉着自己跑,之扬能很快找到山路。这样,梅子的棉袄也不会被刺藤勾住。之扬拉着梅子在柴禾林找到了山路,又跑上一段路,两人在一棵杨梅树下停住。梅子喘着大气,之扬倒和没事一样。
“是不是怕人看到我们?”
梅子上气不接下气,一时间里答不上话来。她示意之扬把自己身上的刺藤拿掉。之扬过去,开始动手取梅子身上的刺藤。刺藤挂住了梅子棉袄的左下摆。刚才一跑动,刺藤已经将棉袄拉出一个口子。还好不大。
“你的兰花哪?”
之扬将刺藤取了,看到梅子手中抓着的只是几根兰花草,便问她。
梅子抬手看看,开口就要大笑起来。不过一个倒吸气,没让她笑出声来,反而打起呃来。
“呃——我,呃——”
呃了两下,见说不出话来,于是只打呃不说话了。
“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之扬想起那首《兰花草》的歌,哼了起来。
梅子攥紧了拳头冲上来,拳头落在之扬背上,接连好几下。
“呃——人家,呃——你,呃——还笑……”
这拳头有份量,又没有份量。之扬当然不会还手。他笑了笑,不再哼哼《兰花草》,问梅子:“要不要我帮你捶捶背?”
“呃——有用,呃——吗?”
之扬也不知道捶背对打呃有没有用,他走了过去,抬手轻轻地为梅子捶背。梅子还是不停地“呃”着。
之扬一手替梅子捶着背,一手抓着梅子的肩头。边捶还边问着梅子是不是感觉有所好转。梅子还是打呃,也没让之扬停下来。过一会,梅子拿手拍拍之扬那只抓着自己肩头的手,好像在示意之扬别再捶了。
“还呃哪……”
“好点了。呃——”
“要不你举起手来试试。”之扬不知怎么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吃饭遇到打呃,母亲让自己站直了身体,举起双手来,这样会对消除打呃有用。之扬还给梅子做了个示范动作。
梅子听话,举双手起来。很快,梅子打呃不再那么严重了。
“哎,这一招还真灵。谁教你的?”
“祖传秘方。”之扬玩笑着说。
“你刚才怎么不说。”
“刚才没想到。”
“不过让你捶着背也很舒服。”梅子笑着说。
“要不我再给你捶捶?”
尽管隔着厚厚的棉袄,但之扬已经闻到梅子身上的气息。他无法用语言来描述清楚身上的气息,只是感觉到那气息正在刺激着自己。
“要不要服务费?”梅子扭头来问。
“要。为你服务怎么可以不受服务费。而且价格还很高。”没等梅子回答,之扬一只手已经捏住她的肩头。
“真捶?”
“真捶。但不要你服务费。”
“你要价高,我还怕给不起哪。”
“那就赊欠着,等你给得起了再给我。”之扬已经动手替梅子捶背。
梅子就在之扬落下第三拳时将自己的身体转了过来。之扬不好再捶,收手问她:“是不是捶背不舒服?”
“不是不舒服,而是你这样服侍我,我会不好意思。我不是小姐,你也不是丫鬟……”梅子说着,伸手来拉之扬的手。“让我摸摸你的手,看看是不是打人很痛的那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