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是无形之中被调动起来。外面的寒气怎么也进不来,但雪光反照,这会带来了阳光的影子。
“天晴了,下午还出门吗?”
阿坤正好坐在朝窗的一面,大概是阳光的影子刺着他的眼睛了。
“潺塬人打到了野猪,我们荒地人今年连野猪屁股都没见着。前头阊门几个也和我们一样,打了一只角麂……”说起打猎,秀才一点也不结巴了。他总结着他们打猎的成绩。
“下午去石垄岙,那边好像没人去过。之扬,不会忘了打枪吧。要不下午……”
“喝酒还是喝酒,下午的事下午再说。”传秀拿了杯子和筷子,凑了上来。
之扬拿过杯子,夜开花接过筷子。
下一轮热闹便这样开始了。
瑞香怀里的孩子起了泣声,瑞香轻轻拍了几下,孩子乖乖地止了泣响。
酒醉饭饱,男人们嚷着还要去山上,传秀劝他们下午别去。酒没醒,怕是出事。瑞香把阿坤兄弟俩喊了回去。秀才招呼过大家,也摇头晃脑着出门。阿明坐着,一下子还起不来。到最后,还是他醉得最厉害,夜开花拍了一下的他的肩头。
“别傻坐着了,快去睡吧。”
之若一旁看着,瞧瞧这个,看看那个,“嘻嘻”地发笑。之若有一对酒窝,笑起来不仅阳光灿烂,而且可爱喜人。笑完了,之若又对之扬说。
“哥,你也得回家了,看你像关公了。”
大家把目光移向之扬,之扬摸摸自己的脸。
“今天可能是喝多了。”
之扬站起来,身子出现一个轻度的晃,大家纷纷伸出手。
“没事。我不是特别醉。若若,跟伯和阿姆说好,我们也回家。”
之若一个个招呼过,过来扶之扬。
夜开花的父亲还坐在门口,一把小椅子上。老头沉着脑袋,看地上。地上现在没有蚂蚁。平素里他也看蚂蚁搬家。
“伯,我给您抽一根烟。”
之扬晃晃身子朝自己的口袋去摸烟。
夜开花和海红都在门樘边,看着之扬。
“哥,你现在还会抽烟了?”海红觉得这是稀奇事。
“我不怎么抽……”之扬摸出烟,想拔,然后又没有拔,干脆一把将整包烟拍在夜开花父亲手里:“我带了好烟,这包您先抽着。等会叫若若送一条过来。”
“你是不是醉了?”夜开花看出之扬不是一点点醉。还有她看着之扬拍在自己父亲手上的烟,心里起了皱。
老头子接了烟,拿着翻着看。不说话,拉了一根出来。点上,一包烟也索性放进自己的口袋。
“醉鬼。”之若笑了。
海红想上前去扶之扬,结果让夜开花抢了先。海红看了姐姐一眼,没说,往后退回一步。
“若若,我们走吧。”
如果只是一般醉,出门让寒气一浸,心会变得清,身子也会有劲些。之扬到底还是醉了。
之扬醉酒,他不会像阿寿那样,哭哭笑笑又骂骂咧咧,会弄出一小剧来。村里人看到过阿寿喝醉酒在机耕道上边走边哭,哭得伤心,哭得凄凉。知道他是喝醉了的人看着笑他,不知道的人还拿关心的目光去同情他。偶尔也会有人上前讨问哭那般伤心为啥……
醉酒人有醉酒人的故事,故事中有让人可以流传一时,或者很长时的笑料。
之扬很平静,不哭笑着闹,也不说话。自觉难受,只想吐。
转弯到第二个墙角,之扬没忍住就吐了。之扬清楚自己身边除了妹妹之若,还有是夜开花。本来是努力控制了,想坚持到家。但最终没能坚持到底。
大吐,一口出来全是喝下去的酒水吃下去的菜。那些美味,包括可口的角麂肉,可惜了。
“臭死了!你这个醉鬼……”之若也不忍之扬这个气味,喊着,又骂着自己的哥哥。
之若骂得亲热又可爱,让夜开花听来好笑。夜开花不是没觉着臭,只是忍着。谁叫她扶着的是之扬。
“若若,你回家去拿杯水来。还有毛巾。”夜开花一面替之扬捶着背,一面和之若说。
之若一领命,赶紧往家里跑。
不一会,玉环端了杯水,一手拿着毛巾急急赶来。后面跟着之琴和之若。
“咋又喝多了?”玉环边走边说。
“这个醉鬼,真把我给臭死了。”之若一手捏着鼻头,一手指着之扬,和之琴说。
之琴跑过来,她也不在乎哥哥臭,一直走到之扬身边,又抬头问夜开花。
“姐,哥喝了那么多?”之琴所说的那么多,到底是指多少,之琴不知道,也没人能知道。
“我去后没喝多少,可能开始喝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