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公子英俊的脸上被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殷红的鲜血,沿着他的右颊滴在白衬衫上。
这郦晟小姐是野猫吗?为什麽这样喜欢用爪子伤人?不知怎的,一点细细的疼痛涌上清月的心头,她皱眉:如果蒋玉屏看见,不知多麽心疼弟弟。
冯洪健用手背擦擦血迹,满不在乎地说:「习惯了,每次遇她,都会吵架,然後都会被她抓伤。」说着,咧嘴一笑,像是安慰清月。
清月看着他那个幼稚的举动,心里微微抽动。
二十年前,当他还是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时,是不是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母亲和姐姐?
她想起上次蒋玉屏说过:他的母亲早就离开人世,这可怜的孩子!
她的心软糯起来,从手袋里取出一张湿纸巾为他擦净伤口。还好伤口不算深,她细心地一连用三张云南白药创口贴,才勉强遮住抓痕。
动作连贯而轻柔,他看着她端庄温柔的面容,眼睛湿润起来:「清月,真想叫你一声妈妈。」
宋清月吓一跳:好不好的,自己多了个二十六岁的儿子。停停停,宋清月,你日行一善,帮人包扎伤口,不代表要给这样一个人高马大的超龄儿童做母亲,献爱心,更何况是一个花花公子!她觉悟地向後退缩一步。
他却向前一步,桃花眼水波一片,白皙的面容上浮起一层粉色的红晕,低头无限深情地看着她:就是她了,这样温柔的动作与表情,就像当年——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
触电一般,清月赶忙甩开那只手,他那一脸春情荡漾的表情看得她内心毛骨悚然,不禁惊呼:怎麽又陷进这个泥潭中了?人间最理不清便是三角关系,而且第三方,还是那样一个彪悍的女人——
「叮」电梯停在一楼,她赶紧跨出电梯门,想了想还是回头说:「去找郦晟吧,谈恋爱就好好谈,不要讽刺人家比你大,几岁而已,有必要叫她阿姨吗?女人都忌讳这点。」
说完这话,她佩服起自己的胸襟来:宋清月,你还为那等悍妇辩白解释?一定是想摆脱面前的花花公子,挣脱这个烂泥潭!
冯洪健眼内的艳丽水光一下消失乾乾净净,脸上的红晕却逐渐加深,他深沉地看一眼清月,哀怨道:「你真的以为我和她是情侣关系?论亲属关系,我真真切切要叫她一声阿姨!」
轮到清月惊讶了!这一对人,瞧她爱他这麽深,缠他这样紧,怎麽看也不是阿姨和侄子的关系!她就这样吃惊地夹在电梯口,任由电梯门开起,合上——如此三次,她才领悟过来:
难道是不伦之恋?!
冷飕飕的,她打了个巨大的寒颤。
丶第二十六章御姐的命门
冯洪健伸出手将她拉回电梯,关切地问:「怎麽了?可是被电梯夹痛了哪里?」一边说着,一边搜索她手臂上的伤痕,只见雪白柔嫩一片,连个毛孔都没有。
不自觉的,手上的动作转为抚摸,他眯着眼睛陶醉地笑起来,不怪乎白居易在《长恨歌》中写「温泉水滑洗凝脂」,美人光滑柔腻的肌肤,可不就是凝脂吗?
被轻薄了好一会,宋清月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吃了豆腐,她立刻像拍打蚊子一下,打落那一双狼手:这个男人,真是狼中之狼,同事不放过,连阿姨也不放过!
她抖了抖,表情由惊讶转为恶心再转为恐怖,拎着公文包挡在胸前,一步步向後退去,眼看就要退出电梯,一直微笑看她丰富表情的冯洪健长手一伸,又将她捞了回来,接着又合上电梯门。
她怒起来,声音却有点抖:「喂!上班时间,大庭广众之下!」
切!有什麽要紧,他不是一次在上班时间以及大庭广众之下对她进行骚扰了。等等?骚扰?他为什麽也跟从用这个词?
再看看怀中女人,她紧紧将公文包挡在胸前,眉峰聚起,长长的睫毛抖啊抖地出卖了她的内心,他好笑地抚平眉间那纠结的「川」字,不想却换来她鹅蛋脸吓得雪白一片:「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此刻,在她心中,帅气的冯洪健与头上长角的禽兽的区别是:前者是两脚直立行走动物,後者是四脚走路的动物。
花花公子,她可以理解,因为有些男人天生就是精虫上脑,见到稍有姿色的女人便五官抽筋,内心发骚,好好的男人不做,偏偏以做种马为荣。
可是,和自己的阿姨在一起!她咽了咽口水:而且,刚刚,刚刚他还想喊她妈妈!
她抬眼看见他一脸忧伤地看着自己,忽然了悟:是不是因为年幼失母,所以对年长女性产生莫名的好感,於是在放纵的道路上一再沦陷?
——她眨一眨眼睛,不禁担心起来:她的宝贝女儿,会不会因为童年失父,缺乏父爱,然後在成长的过程中,对成熟男子产生倾慕之情进而成为「恋父癖」患者呢?
一想到少女英英有可能会被四十岁左右丶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所欺骗,她美丽的脸由雪白一片又转为浓云密布。
冯洪健玩味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短短几分钟,她脸上的表情变化了十几种,他真想打开她那颗五彩缤纷的水晶心,一探究竟。
可是——她对他百般设防。
他叹一口气:他真怀疑,那一日三十八度高温的下午,被他搂在怀中吻得迷糊嫣红的女人,是不是宋清月?
他只想认认真真地谈一次恋爱,和这个独特又矛盾的女人!
可她那防备的身体语言,还有那一脸「不要靠近我」的厌恶又恐怖的表情,令二十六年来从未被女人拒绝过的他,内心轰然倒塌了。等等!恐怖!她为什麽要恐怖?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去关心在乎一个女人!而她,将这片片真心视为恐怖!
他皱起眉头,伸出手要拉下她挡在胸前的公文包,却引来她的尖叫与抗议:「别碰我!你这变态!」
变态?等等,他怎麽变态了?他吃惊地瞪大桃花眼,无辜地指着自己:「你是在叫我?」
「和自己的阿姨在一起……」想想就觉得恶心,清月忍住不断上涌的胃酸,一字一顿地说:「你休想同我有什麽瓜葛!叫我妈妈!你不觉得那是对你亡母最大侮辱!她若在天有灵……」
他的脸霎时变得冷若冰霜,眼内水光凝结成冰光一片,他伸出两只胳膊,将她抵在电梯角落,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