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有初被母亲折磨得昼不能醒,夜不能寐。一闭上眼睛,全是那天发生的事情。
她明明晕倒在洗手间里,可是魂魄却出窍了,那张床上发生的所有恶心污秽,一遍又一遍,历历在目。
出事的那天是钟晴的阴历生日。到了阳历生日那一天,闻柏桢打她的手机却打不通。
他不知道钟晴的手机开始收到无数措辞□的短信,悠地继续前行。
半倚在船中,教堂的尖顶,修道院的彩色窗格,全部压迫而来,令她的灵魂觉得热闹。
再次经过钟楼的时候她惊奇地发现,逛遍这座城竟然不需要一个小时。
这样小的一座城,却如此丰富。
弃船上岸,她双手插在口袋里,款款而行。
在船上和在岸上,看到的风景原来那么不同。街角有一家卖各式面具与玻璃制品的小店,店主见是外国人,十分热情,用蹩脚的英语招呼她随便看。
那么多面具,不乏金银宝石镶嵌,色彩缤纷涂抹,钟有初单单拿起一个纯白色的。
面具上只有一对圆形的眼睛洞口,额头平平,鼻尖耸起,下颚方正,古怪精灵。
钟有初举起来一试,立刻爱不释手。
丈夫教给她的英文早就忘光了,只够支撑问一句多少钱。可店主却摇着头来夺,一连串流利的意大利文从鹰钩鼻下流淌而出。
钟有初一着急就说起中文来了,表示想要这个,又去拿钱包。
“他说这副bauta还没有完成,不能卖给你。”
一把男声在她身后用中文解释。
她转身,先看见的是一双诡异的眼睛。
一眼深棕,一眼天蓝,如夏日的天与地。
可他明明是中国人。
他年约三十,穿着一件棉质的白色休闲衬衫,袖口挽至臂肘处;修身的咖啡色长裤,衬出两条结实的长腿。
店主仍然说个不停,双色瞳走上前来翻译:“bauta是威尼斯最古老,最正统的面具之一,大量繁复的装饰工艺是其特色。你现在看到的只是半成品。他不肯卖,是怕影响自己的声誉。”
钟有初不放手:“我觉得这样朴素就很好,何必画蛇添足。”
双色瞳将钟有初的话翻译给店主听:“既然她喜欢,就成人之美吧。”
那店主见这名外国人能听会讲,激动地说了一大串话,然后指指钟有初。
双色瞳笑着对钟有初解释:“很多游客觉得bauta的含义是掩饰,其实不然。bauta的含义是真我与平等。再善良的人,戴上它便会有犯罪的冲动。再懦弱的人,戴上它便会有决斗的勇气。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戴上它便能隐藏身份。无论美丽还是丑陋,戴上它便能找到艳遇。你想要的是什么?”
钟有初微微一笑:“我就是喜欢白色。”
“如果你喜欢白色,他推荐larva,线条柔和,更适合女孩子。”
“不。这副面具让我想起一个梦。”
“梦?”
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