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琛沉默了片刻,然后突然转身大步朝里走,边走边说:“既然来了,坐一会儿再走吧。”
若惜连忙跟了进去,等在沙发上坐下来,才发现自己忘了脱鞋,地板很干净,纤尘不染,所以林羽琛才敢赤脚,要不要去门口把鞋脱了?可进来了再出去脱鞋,有点尴尬,若惜正犹豫,林羽琛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淡淡地:“不要拘束,像在自己家一样。”
有了林羽琛的这句话,若惜自在了些,很自然地去门口换了鞋再过来,笑得憨憨的:“我在家习惯穿拖鞋的。”
气氛轻松了些,林羽琛也不似在公司那般生硬,也算和蔼可亲:“喝什么茶,还是咖啡?”
若惜看他一脸病容,连忙摆手:“不用了,我坐一会儿就走。”
若惜不知是不是自己敏感,只觉林羽琛脸色沉了沉,脸色更加难看了,他的声音也冷了几分:“难得来,喝点东西再走,免得别人说我怠慢客人。”
若惜也不知自己怎么突然就得罪他了,见他起身要去倒茶,连忙拦住他:“我来吧,你喝什么?”
“你来?”林羽琛冷着一张脸:“你知道茶叶放哪里?”
若惜觉得现时的林羽琛,就像个不讲理的孩子,忍不住想笑,好不容易忍住笑,一眼瞥见茶几上便放着个茶叶罐,便拿起罐子,得意地晃了晃:“这不是茶叶?”
林羽琛瞪着若惜不说话,若惜顾自泡了茶,递了一杯给林羽琛,他不接,她便放到他手里,柔声道:“这茶好香,浪费了多可惜。”
林羽琛上下打量着若惜,然后突然说道:“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若惜很快回了一句:“你今天也有点不一样。”
若惜知道自己与平常不一样,话多了,也活泼,之所以刻意改变自己,是想给精神萎顿的林羽琛一点鼓励和安慰。
若惜说完后,林羽琛怔了怔,两人对望了一眼,林羽琛率先移开了视线,很快恢复了之前清冷淡漠的语气:“手上的事情都忙完了吧?把辞职报告交上来,我马上给你签字。”
若惜愕然,当初他死拽着自己不肯放,不过几天,怎么这么痛快地放手了?心里涌上一种微微的异样,模糊不明,无法分辨到底是什么,却绝对不是轻松。若惜顾不得这种感觉是什么,坚决地摇了摇头:“我不走了。”
“不走了?”林羽琛并不吃惊,笑了笑,略带嘲讽:“公司要垮了,你反倒不走了?你到底怎么想?同情我,可怜我?不必了,我林羽琛再不济,还没到要人同情的地步。”林羽琛的脸上露出厌倦之色,根本不看若惜,挥了挥手:“回去吧,不要在这里施舍,那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可怜。”
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那些鲜活的,积极向上的东西,正在从林羽琛身上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颓丧、消极、厌倦,这让若惜很担心。她或许不能雪中送炭,却也绝不能落井下石。
若惜静静地看着林羽琛,声音不高,却很坚定:“我不走,也不会辞职。”
“你这算什么!”林羽琛猛地转过脸来,恼怒异常:“讲义气?显得你很高尚?不需要,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不需要你的义气,也不需要你的高尚,我什么都不需要,你走,你赶快走。”
林羽琛怒气冲冲,很奇怪,若惜却一点也不害怕,她看着他,镇定地:“你说我同情你?玩笑开大了,你知道吗?我前几天刚把债还清,几乎一文不名,我有什么资格同情你?不管怎样,公司还在,只是暂时遇到了一些困难而已,你还有朋友,宁海博说他明天就回来,他自己那厢焦头烂额,却还是惦记着你,你还有与公司共进退的员工,大家都决定留下来和公司共进退,公司、朋友、员工,你还拥有很多,我相信,困难是暂时的,你一定可以度过难关的。”
林羽琛越来越困惑,眼前的江若惜,仿佛变成另外一个人,他从来没有听她说过这么多话,而且句句在理,让他根本不能辩驳,能言善辩,与印象中那个乖巧安静的江若惜简直判若两人。不过很奇怪,并不觉得陌生,仿佛这才是真正的她。
看到不同于往日的江若惜,他既觉得意外,又觉得有些兴奋,如果不是有此变故,只怕自己永远都不可能看到这样的她,可能她已经离开,带着她的面具。
林羽琛努力拉回渐行渐远的思绪,机会难得,他不能轻易就被她说服,至少不能表现出来,林羽琛凝视着江若惜,不动声色:“你说我一定能度过难关?”林羽琛轻轻笑了笑:“我倒是没有你那么自信,你也知道公司目前的状况,而且,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有人故意针对我,要度过难关,谈何容易?”
林羽琛不可能知道是许靖在背后搞鬼,但若惜还是有些心虚地避开了林羽琛的视线,她急急地转移了话题:“不会吧?这件事并没有人从中获利,谁没事花力气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呢?就算真有人对我们不利,我们也不怕,当初公司刚成立的时候,不是也有人阻扰我们,那时的状况比现在还糟糕,简直是一无所有,我们不是都捱过来了吗?”若惜皱了皱眉,语气有些尖锐:“林总,以前你什么都不怕,现在胆子反而小了,我明白,人拥有的东西多了,顾忌自然也多,变得胆小怯懦,害怕失去,可是你不明白,你越是害怕,越是会失去。”
若惜的眼睛又清又亮,林羽琛有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怕被她看穿,他微微侧过脸去,避开了江若惜如星般透亮的眼眸,他沉默了良久,突然问:“你刚才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