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到时候别说吃饭,连睡的地方都没了。
我没工夫去怨自己命不好,更没工夫去指责已经醉成一摊烂泥的父亲。我一个人游荡在大街上,想着怎样才能弄到钱,怎样才能保住唯一的房子。
那天的阳光很惨淡,就像我当时的心情。我多想变成个超人,逃离这个多灾多难的地球;又多想一觉醒来后,那些来要钱的人都被火星人抓走;又或者,突然到世界末日了。
我走在屋檐下,胡思乱想着,像失了魂的女鬼。就在我走投无路恨不得跳河去死时,姜冯喜出现了。
他穿着一套银灰色西装,脚上的皮鞋都能照出人影来。他慌里慌张地从马路对面过来,胡乱塞给我一把钱,说:“拜托帮个忙!”
天哪!原来大白天也可以做梦,还是人人都想做的白日梦!我看着手里的钱,再看看眼前的帅哥,心想,他不是想让我去杀人吧?
事后,等我说出自己当时的想法时,姜冯喜差点儿笑岔了气:“就你,杀人?你都瘦成那样了,还有力气去杀人?”
“怎么,不服气啊!不信你现在站在我面前,看我敢不敢杀你啊!”
姜冯喜当然不会笨到真的站在我面前,让我拿把刀去杀他。他只是站在那儿,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我一番,说:“没想到啊,你演戏还挺有潜质的!”
我笑笑,心想老话说得一点儿都没错,有钱能使鬼推磨!别说演一个姜冯喜的现女友,就是演一个未婚妈妈我也不在话下啊!
当然,这话我不能这么说。我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道:“那女孩儿不错啊,你为什么要拒绝人家?”
姜冯喜收回打量的目光。
“我也没说她不好啊,可我就是讨厌什么事情都要让父母来给我安排。从小到大,他们包办了我所有的事情,包括我要上的学校、选的专业、毕业后进的单位,现在连女朋友他们也要管!我偏不让他们得逞!”
得,原来是富家公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如果是我,我宁愿有人给我安排,给我铺好一条金光大道等着我去走。可我哪儿有那个命,我还得拿着手上的钱回去给我爸还赌债。
不知道姜冯喜想到了什么,扑哧一声笑了。他说:“你刚才的演技还真是没话说,你那眼泪是不是真的?不会是抹什么辣椒粉了吧?”
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那叫专业懂不懂?专业!抹辣椒粉?你给我钱去买辣椒粉啊!”
其实,我只是突然想到这些钱根本远远不够还那些赌债,眼泪就像开了闸的阀门一样,停也停不下来。我拉着正在咖啡厅里相亲的姜冯喜,说:“你怎么对得起我!你不是说过要一生一世照顾我吗?为什么一转眼你就出现在这里?你这个没良心的负心汉!”
我本来还想再多说点儿的,演员得有演员的素质。可不等我再说下去,坐在对面的小姐已经拿起包,说:“我有事儿,先走了!”
人既然走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我扬了扬手里的钱,说:“谢了。”
帅哥撞死人就不用负法律责任了?(5)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可当我跑回家时,才知道困境并不能磨炼人的意志,它只能让你筋疲力尽。
我爸抱头缩在那里,一群人手里拿着棍棒,嘴里正骂骂咧咧的。我一步冲进去,抱住了正在发抖的父亲。
“他们有没有打你?有没有啊?”
他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他当时去赌时,怎么就没想过会有今天!可现在怪他又有什么用?
我从兜里掏出刚从姜冯喜那儿赚回来的钱,说:“钱我会还你们!可如果你们敢动我爸一根手指头,我拿刀去杀你们全家!”
那群人拿了钱,数了数,说:“你是他女儿吧?告诉你,还有两天期限,再还不上剩余的钱,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我不知道姜冯喜是什么时候跟过来的,也不知道他看没看到我和我爸蹲在那儿抱头痛哭。
等我哭够了,扶着我爸准备进屋时,姜冯喜正站在离我一尺远的地方,死死地看着我。
他整个人绷得紧紧的,嘴巴不自觉地抿着,目光里泛着各种情绪。有怜爱,有疼惜,还有着隐隐的忧伤。
他说,他就是从那一刻起想照顾我的。
他说我可以在他面前老到地帮他演戏,可以和那么一群小混混横,可当他看到我哭得那么撕心裂肺时,他整颗心都跟着疼了起来。
他说他就是想保护我,想给我衣食无忧的生活。
而当时,我抹抹眼泪,拿了他递过来的钱。倔倔地丢过去一句:“钱我会还你,先给你写个借条!”
姜冯喜就这一点好,他总是能很周全地照顾别人的情绪。他没有用怜悯的方式帮我,而是将借条仔细地放进口袋里,然后留了电话给我,说:“记得还钱时,是要付利息的!”
就像现在,哪怕我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也无法应付接下来的大学学费时,姜冯喜并没有像大多数家境好的富家少爷那样,随便给我一些钱,而是在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后,帮我申请了助学贷款,顺便又帮我找了三份家教的活儿。
姜冯喜结完账回来时,我看着地图上呈等边三角形的三个地址,有种想哭的感觉。他看看我,说:“我的免费车可不是那么好搭的,你要负责每周帮我洗车!”
“小气!连洗车的钱也要省!”虽然我嘴硬不肯承认,可心里还是很感激他用这种方式让我有台阶下。
段小朵撅着嘴:“你们俩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我是今天的寿星耶!不给我庆祝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当着我的面,搞得这么暧昧?”
我笑,姜冯喜也笑。
段小朵就是这样,不管她心里怎么想的,嘴上就一定要说出来。她本来已经有些生气的情绪,看到我和姜冯喜的表情更气起来。
“姜冯喜,是你说的,只要方糖糖到场,今天就亲我一下!你堂堂七尺男儿,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这下姜冯喜知道为什么饭可以乱吃,而话不能乱说的道理了:“我……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我,亲你?”
“你当然有说过!难道你想抵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