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后,我连眼泪都已经流不出来了。
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大概都已经去上课了。如果是过去,我一定会像火烧了屁股一样奔向教学楼。
可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听,就想一直睡下去,睡到世界末日,睡到人生荒芜里去。
我纵容着自己再一次朝床上倒去时,榛一帆却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他拉起我,不给我任何发问的机会,就顺着楼梯往下跑去。
他说:“不要问为什么,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就好!”
我无意识地被他拉着,出宿舍,下楼,一直往学校后山的方向跑。
—路上,有无数来往的行人看着我们。有的回宿舍,有的去自习,有的坐在台阶上发呆。
他们看着我们,看着这所学校里最帅的帅哥,拉着前几天还坐在警车里被警察带走的女生,在校园里疾行。
榛一帆不说话,手上却生满了力气,那力气将我的手握得生疼。
我想挣扎,想反抗,想问榛一帆要带我去哪里。
我还想说:榛一帆,你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才出现?
那无数个夜里,我一闭上眼,脑海里就全是你的眉眼。我一睁开眼,就幻想,你能明媚而温暖地站在我面前。
可自从我那么艰难地说出那句“榛一帆,你给的所有东西,我都要不起”,他就真的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教室、走廊、操场、食堂,都没有他的足迹。
刮风、下雨、暖阳、春光,再也见不到他的身影。
我甚至一个人鬼使神差地在他必经的走廊上徘徊,迎着那么多打量的目光,只想看一眼他到底过得好不好。
这世上,隔了大半个地球的两个人,都有相遇的一天,可我和榛一帆,纵使只隔着两个楼层三个教室,却像隔了一整个宇宙。
除了那天我被瞀察带走时,他跟在警车后面追赶。要不然,我真的以为遇见他,只是我的一场幻觉。
—场美丽而不真实的幻觉。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生,这个急忙拉着我走,不知道要带我去哪里的男生。哪怕我曾发誓要忘了他,哪怕他与另一个女生已经有了我不能接受的关系,哪怕他带给我的只有伤害,可是,我还是想,很想很想,去爱他。
我希望可以站在与他比肩的地方,希望每一天的湥c慷荚谛θ堇镄牙矗m俅蟮姆缬甓寄芮bsp;可是,这个少年如今就在我面前,我和他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我却觉得他离我这么近,那么远。
榛一帆不说话,一路都将我的手握得紧紧的。他抿紧的嘴角,有着说不出的坚毅和荒凉。
我在他身后,轻声叫了一句:“榛一帆。”
他没有回头,他的声音远远地飘来。他说:“你相信我吗?”
相信吗?不相信吗?
我相信三岁那年母亲是真的给我买棒棒糖去了,可她再也没有回来。
我相信段小朵是可以与我互为血肉的好朋友,可她在爱情面前,还是和我说了对不起。
那么榛一帆,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相信你深色的眸子里迸出的光,都是爱的招引;相信你那满满的忧伤里,有我无数的身影;相信有你在的地方,地狱也是天堂。
我一路跟着榛一帆,心里飞快掠过和他相识的所有过往。
他好,他坏,他笑,他气,他怒,他不知道怎样去爱一个女孩子。
可他却愿意为我,赌一赌。
他停下来,很认真地看着我:“方糖糖,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记好,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我想认真去爱的女孩子。”
我愣在那儿,脑袋里似有一千只蜜蜂在飞。他为什么会带我来这里?为什么又会突然说这么奇怪的话?他到底要干什么?
我看着榛一帆,心底有无数的疑问,可我还是点头,用力地点头。
如果这是一场骗局,就让我在骗局里不要醒来。如果这是一场梦,哪怕短暂,也足够温暖我余下的人生。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榛一帆那么好看的笑,那笑镌在嘴角,拓进眉梢,最终跌进心里荡出回响。
然后我在那回响里,看到了我再也不想见到的人。
左晴。
她身上的水粉色外套已经皱得不像样子,脚上的鞋子也面目全非,那海藻般的长发,缠绕成无数死结,胡乱地散在那儿。
她眼神暴虐,神情骄躁,站在离我们几米远的地方,如果不是榛一帆捏得我的手心生疼,我一定以为自己出现幻觉,那个高高在上、不屑—顾的左晴,怎么可能落魄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看着榛一帆,脸土慢慢有了笑意,眼神里也有了闪耀的东西。她的嘴唇动了动,可能是想叫榛一帆的名字。可目光落到我和榛一帆握在一起的手上时,里面所有的光一下子灭了,然后变成大片的哀伤和痛苦,最后一点点凝成了仇恨。
被我这样的女生打败,是她想都没想过的。她不明白,自己到底输在哪里,为什么榛一帆会选择我这样平凡的女生,却连一点的爱都舍不得给她。
她看着榛一帆,看着我,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榛一帆,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呢?什么呢?”
“是,她既不漂亮也不美丽,甚至还有点儿笨笨的。可是,她身上有你永远也学不会的东西。”
我仍被榛一帆用力捏着,心里有着小小的抱怨。
漂亮和美丽,难道不是同一个概念吗?还有,我身上有着左晴永远也学不会的东西,可那个东西是什么?怎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难道她不在乎吗?不在乎我和你已经……”
“你不要再说了!如果不是那次意外,就算天塌下来,我都不会再放开她的手。我想给她这世上最纯洁的爱,要么就不给,要给就给全部。她是第一个教会我如何去爱的女生,只是,我再没有爱她的权力。”
我应该开心,应该雀跃,应该满世界奔走相告的不是吗?你着,槺一帆说他喜欢的那个人,是我,始终都是。
在左睛越来越狰狞的表情里,我心底却升腾起一种难以言状的情绪。直到很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那种情绪,叫恐惧。
她看着我,脸上的笑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咬牙切齿的恨。
她说:“方糖糖,你还真是命大!每次都有林落帮你,每次你都能顺利逃脱。”
“林落?”我轻声问。
“是!林落!第一次在医院附近的小胡同里,要不是他救了你,你早就被注射了毒品!第二次在北院d区的教学楼,还是他救了你!包括你被锁在琴房里,如果不是闵娜花痴地喜欢他,你以为她会答应林落出来帮你作证吗?”
那针管里的东西,竟然是……
医院附近的小胡同,北院d区的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