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没有他当时的号码。第二天,他辞了工厂的工作。给克里斯廷寄了张明信
片后,他就拿着薪水去了犹他州。
克里斯廷。
他辜负了她。他曾想保护她、救她,使她不要像其他人那样囚禁在原地。但他
彻底失败了。在她需要他的时候,他却没有勇气回到她身边。”
现在聪明的举动是不要回头,继续往前走,把失去克里斯廷的悲痛藏在心底。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不曾回去过,没有理由现在回去。人们找不到他,就会把所有东
西拍卖。到那时,一切就都结束了。
但他不能这样做。这次不行。他欠克里斯廷的,他必须回去,收拾残局。
而且他必须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晨曦渐渐让位于灿烂的朝阳。窗外树木的轮廓也变得清晰。他举起杯子,喝尽
里面最后一口咖啡。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走进咖啡厅。那女孩皮肤浅黑,
一头长长的黑发。不知为什么,她让他想起了克里斯廷。突然,他感到鼻子发酸。
克里斯廷长大后是什么样子?他想不出来。她真的长大了吗?她应该26岁了,
但年龄不代表任何事情。在他心里,克里斯廷仍是当年那副模样。他走时,她哭着
搂着他的肩膀,而他答应一定会回去看她。
他哭了。
他生气地擦去泪水,将背包扔在肩上,走出咖啡厅。大多数人在这种情况下,
都希望找人倾诉,希望有一个肩膀可以依靠。但他却很高兴能一个人呆着。他相信
悲痛是一种个人的体验,不是用来分享的。他思考片刻,然后快步穿过公路。他面
对驶来的汽车,伸出了手。到现在为止,他一直在往加利福尼亚走,打算在洛杉矶
的建筑工地找份工作。可他改了主意。他要做一件许久以前就该做的事。
(bsp;他要回家。
卡车沿着60号高速公路开着。司机没有说话,马克仍在努力接受着妹妹已经死
去的事实。他特有的先知先觉的能力正在减退。只要克里斯廷还活着,只要还存在
着血缘的联系,他就能感到它。但现在这种能力正在渐渐退去,已经变得非常微弱,
而且很快就会消失。他沮丧地意识到自己对这种能力的依赖竟是如此强烈。它已成
为了他的一部分。随着它的消失,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就好像被剥夺了视
力或听力一样。
他以前没有意识到自己竟如此频繁地使用这种能力。
这确实有些吓人。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位司机的性格,他也许根本就不会搭这辆车。
不过他真正的损失是克里斯廷。丧失那种能力只是有些不便。而克里斯廷的死
则是一场悲剧。
不知道是谁负责克里斯廷的葬礼。比林斯还在吗?父母死后,父亲的这个助手
还会留在家里吗?克里斯廷会留住他。还是让他走?克里斯廷有朋友吗?也许他们
会安排葬礼。他只希望自己不要到得太晚。他希望举行葬礼时,他能够在场。
马克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又浮现出他最后看见克里斯廷时的样子:短裤和套头
衫、长长的金色直发、洒在她肩上的阳光、她眼中的泪花和她身后的房子。
房子。
他不常想起那所房子。他根本不让自己去想。它坐落在一片平坦的荒地上,周
围是宽广的棕色土地。两层半的房子,周围是一圈回廊。那深灰色的木头、永远拉
下的百叶窗使它显得古老而威严。那是一幢让人生畏的建筑,曾让他的许多同学不
敢来做客,也曾引来许多探询、胆怯的目光。
他很早就知道他的家庭与众不同。他们不和河干镇的其他人打交道。他父母总
是独来独往,除了比林斯,他们只是偶尔接待一下从东部来访的老朋友或亲戚。当
马克开始上学,开始交朋友时,他也有种感觉父母并不赞成。他们似乎不愿他把朋
友带到家里来——这对他们似乎并不坏,因为他们本来就害怕那所房子。所以他小
时候经常到别人家里做客,不时编造一些关于他父母的故事,以便让他们显得更正
常。克里斯廷出生后,他的故事也把她包括了进去。
他想,最早大概是那种仪式性的生活使他产生了离开的念头。父亲总是让他们
每天早上六点整吃早饭、晚上六点整吃晚饭、每次坐在固定的位置上、每天准时九
点上床睡觉,而且每天都要在各自的房间里背诵一小时的经文。他知道别人的父母
不会这样。人们有时会祈祷、会在一起吃饭,但他们不会像他父母那样把生活军事
化。
而且他们也不会打孩子,只因为他们在进行这些仪式性的活动时迟到了一两秒
钟。
而他父母会。
但他们仍是自己的家人。而且他不能离开克里斯廷。她需要他。他能为她挡风
速雨,保护她不要完全陷入父母的古怪反常中,使她还能尽量生活在现实世界里。
接着就发生了那件事。
即使是现在,他一想到那件事,胳膊上还会起一片鸡皮疙瘩。
那是盛夏的一个周六下午。下雨的季节。克里斯廷和父母进城了,家里只剩下
他一人。比林斯在外面什么地方招呼着鸡群。尽管一直住在这所房子里,但马克还
是不愿独自呆在屋里。五岁以后,这还是他第一次面临这样的困境。那次,他在迷
宫般的走廊里迷了路,还是父亲找到了正在嚎啕大哭的他。
现在他长大了,已经是高中生,但他仍感觉像个孩子,仍然对自己呆在房子里
感到恐惧。床边有个收音机。他故意将声音开得很大。他翻看着一本汽车杂志,努
力不去想独自在家的事实。但一个小时后,暴风雨降临了。断电了。这样的事经常
发生。灯熄了,音乐声也消失了。
他抓起杂志,装出一副毫不害怕、一切正常的样子。他暗自希望比林斯已经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