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光剑更加认为宋伯文在贺长青面前打小报告了,因为他们俩能象今天这样单独地面对面坐在一起的机会太少了。想了一会,唐光剑对孙正海说:“这件事贺老总不谈及我们谁也不提,就象没发生一样。”
孙正海点点头。
刘秘书躺在宋伯文专车的后座上,悠然自得地欣赏着流行音乐。他就等着吃饭时间一到上楼去陪宋伯文喝两杯酒了。
在“1216”房,面对一脸阴沉的贺长青,宋伯文慢慢地喝着茶水。他说:“所以说我现在的处境很难。”
“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上来。”听了宋伯文刚才的一通汇报,贺长青出来圆场。
宋伯文摇摇头,说:“从处事能力上讲,唐先生是不可挑剔的,但他毕竟得罪了不少人。”
贺长青点点头:“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
宋伯文见贺长青如此袒护唐光剑,就说:“已有人向上级揭发唐先生的事情了。虽然多为捕风捉影,但对唐先生来说也是极为不利的。”
隐患(131)
“那宋书记的意思?”贺长青问宋伯文。
“走为上策。”宋伯文说。当然宋伯文说这话是以唐光剑没有罪证被公安人员掌握为前提的,否则,作为一个市委书记,他再蠢也不会说出这种丧失党性、和犯罪分子同流合污的话来。
贺长青想了一会,说:“谢谢宋书记给我提出如此中恳的意见。”
宋伯文叹了一口气,说:“我这样做是对事不对人。唐先生和我是好朋友,我不可能无事生非。”
贺长青点点头。
宋伯文接着说:“再说,我也是为了独立集团在荔城的事务今后能有很好的延续。”
贺长青想了想,说:“好吧,宋书记,我会在短时间里给您一个满意答复的。”
“谢谢贺老总的理解。”宋伯文感激地说,“这样更有利于我们双方日后工作的展开。”
贺长青点点头,说:“今天中午吃饭时我们暂时不提这个问题。”
“我听你的。”宋伯文连忙答道。
宋伯文终于可以大松一口气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一直认为唐光剑是一个对他极为不利的隐患,但又找不到有效办法将此隐患除掉。今天得到了贺长青的帮助,总算去了他宋伯文的一块心病。
贺长青也正是从这天早上开始思考唐光剑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就在唐光剑窝在办公室里揣测着宋伯文可能会在贺长青面前倾诉些什么的时候,丁一一个电话打进了唐光剑的办公室。
唐光剑刚提起电话,那一头就传来了丁一的哭声:“朱丹不行了……”
唐光剑吓了一跳,他马上坐正身子,说:“你别着急,慢慢说。”
“朱丹刚才又昏迷过去了。”丁一在那边说,“医生说他只剩几个月的时间了。”
唐光剑听了心里直发毛,他先镇定镇定自己的情绪,然后安慰道:“不会的,朱丹不会倒下的。”
“剑哥,我可是一点主张都没有了。”
听到丁一这无助的呼喊,唐光剑心里很难受。他对丁一说:“这样吧,马上送广州,选最好的医院,不惜一切代价。”
“现在只有这样办了。”丁一说。
“你就近叫几个编辑护送他去广州,一到目的地就跟我联系。”唐光剑说。
“好的。”
“那就快去办吧,事不宜迟。”唐光剑叮嘱道。
“谢谢剑哥。”
唐光剑叹了一口气,说:“你要注意身体。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垮。”
“我努力吧。”丁一回道。
唐光剑说:“好吧,就到这里。”
“谢谢剑哥,拜拜。”
“拜拜。”唐光剑说完挂上电话。
此时的唐光剑烦燥极了,他想这是怎么了,烦心事一件接一件地不请自到?看来今天中午的宴会是没有胃口享用了。
两天后的下午,在广州著名的肿瘤医院肝胆科的医生办公室里,几名教授级的医生向丁一介绍了朱丹的详细病情。
一名医生指着几张挂在墙上被日光灯反射的ct图片,对呆呆坐着的丁一慢慢地讲解:“看见没有,这些都是病灶。”
丁一点点头,她看了看那些图片上的阴影又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位三十多岁的年轻医学博士。
医生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些阴影上。看了一会,自言自语道:“真难想象他的病情这么严重了才有反应。”
丁一就问:“还会有希望吗?”所有在场的坐着和站着的医生都摇摇头。
丁一又问写字台对面的这位年轻博士:“那你说患者还有多长时间?”
年轻的医学博士直言不讳地说:“从你带来的ct结果和我们医院做的ct结果相对照,病人的病情这些天来就在不断地恶化。说得明白点,就是癌细胞已扩散到整个肝脏了。”
丁一没有作声,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医生接着说:“如病情按这种速度发展下去,病人活不过两个月。”
听了这句话,丁一就象一个接到上一级法院下达维持原判令的死刑犯,一下子彻底绝望了。她故作坚强地点点头,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才好。恍惚之中,丁一也说不清自己是怎样站起身来、又和医生们说了些什么、然后怎样离开医生办公室回到朱丹所住的那间高级特护病室的,直到看见躺在病床上的朱丹时才被一种责任心拖着强行回到了现实之中。
“喝了药没有?”丁一问朱丹。
朱丹点点头,他问丁一:“医生说结果怎么样?”
“没事。”丁一回答。这句话她早就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