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搂住她的肩,她的排斥显而易见,我不松,她压下头便是狠狠一口,咬在我的手腕,要我退缩。
牙齿的角度,划开皮肉,嵌入肌肤。
我仍旧是不动,直到她累了,倦了,抬头,凄凉笑着,“你永远都是这样,杜咸熙,霸道,无理,不顾别人的感受,好的,坏的,只要是你想的到的,一一都强加到别人身上。我只恨我自己彻悟的这样晚,没有早一点看清你的面目,没有早一点狠下心来离开你。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当年我为什么没有赶回来救木宛平吗?”
她哈哈笑起来,整张脸拧成一张杂乱的画布,看得到她的愤怒、她的无望、她的悲哀。
“当时的我因为哮喘差一点就死在医院里。可是脱离危险的那一天,我本来可以选择不顾一切地赶回来救她的,可我害怕了,我不愿意为了这样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冒风险,我自私的选择留下来,留在那个地方——直到她病逝的消息传来。”
她冷笑着,脸上湿漉漉的一片。
我将她拥入怀里,不顾她所有的挣扎和排斥,这一刻,心痛随她阻挡的力度一样真实。
我说:“别说了,那种往事,我不想再理会。”
“怎么可能不理会!”她大喊,“你就是因为这样的理由才会恨我的,就是这样的理由……你也听到权旻东的话了吧,他说得不错,我很早就和木楚山站去一起,他要卷款逃跑的事情我也知道,我就是不说,你要往左要往右,是针对申河还是隋氏我都不理会,我就是要看你横行到几时,我对你无计可施,可不代表别人也不会……
“可能这就是报应吧,城门失火,怎么不殃及池鱼,艾伦会有这样一天,不仅仅只是权旻东一个人的过错,你,我,都是刽子手。”
她因呜咽再说不出话来。
肩头打湿的一处越发冰冷。
心里头那个声音越发的响亮,或许这就是我们的报应吧。
是我的报应吧。
那枚存在金店里正被改小的戒指,我想,她一定不会在戴。
第五十八章·下篇
权旻东的手术非常成功;断了的几根肋骨被一一归位。
我在病房外头看过他一次;隔着玻璃,他面色苍白如纸。
恰好遇上父亲。
他拍我的肩头,形色寂寥,这一刻;终于能够看到这个稳重如山的男人蓦然颓然。
他两鬓有些微白发;额头皱纹更深。
站在我的身边;不轻不重地说:“回来帮我吧,儿子。”
一瞬间的愕然;继而我便缓缓笑起来。
“一个杜昌而已,我赔得起;杜氏这么大,我一个人终究是力微。杜家的担子到底还是要扛在你的肩头。”
在他病床前头,谈论财产,若无其事。
权旻东是为了什么才变成这幅模样?
父亲的疼爱,世人的赞许,为了要一步一步爬到众人目光的最前头,站在无数焦点汇集成的璀璨舞台……
才一次次地不顾一切地往上爬。
他站在背后,有意无意地操纵着一切,所为的也不过就是父亲一次注目的停留。
却最终被命运所操纵,沦落到这个地步。
我怎么能不笑?
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在意过这个儿子呢?”
他略一怔,继而很长地叹出一口气,“自作孽,不可活。”
我重复着,“是啊,自作孽,不可活。”
穷尽天赋,最终是满盘皆输。
回杜家收拾东西的时候,母亲站在门外轻轻敲响门。
我头也不回,说:“房门没关,您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
“我听你爸爸说,你执意要走。”
“嗯,愿赌服输。”
“什么赌,又输给了谁?”她过来扯我的外套,压抑着满腔愤怒的声音,道:“你知道这次的机会有多千载难逢?权旻东做了那种事情再难翻身,你不趁着这个机会彻底将杜氏收于麾下,难道要等他服刑期满,再卷土重来和你明争暗斗?”
我将行李箱合盖,小田已经过来帮忙往屋外运送。
“我想看看只凭自己的力量走到哪一步。”我说,“很久前便这么想过,只是因为一直告诫自己要听您的话,所以始终按捺着没有多少动作。可现在已经无需顾虑,父亲也批准了我的离职,现在唯一差的只是如何迈出第一只脚,继而踏进另一片天地。”
她很生气,鼻翼开阖。
“母亲对你的希望呢,家庭压在你肩上的重量呢,你要走,为了某些幼稚的原因,就要抛下我不管了吗?”
我将手重重按在她的肩上,“妈妈你是爸爸的女人,他不会弃你于不顾。”
“废话,废话!”她挡开我的手,食指正指我眉心,“你是为了她吧,徐安柏,不惜要和这个家决裂,你为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
我苦笑笑。
我想,我从未为她做过多少事,如果这一次,是为她,那即便是身败名裂,我也只能甘之若醴。
知道徐安柏去找隋木,还是因为小田无意间的一次偶遇。
彼时我刚和林凯蒂订婚,终日流连在无数庆祝的晚宴和派对之中。
狐朋狗友为我补开单身派对,我搂着j□j的曼妙女郎在舞池中一圈圈跳舞。
隋木的重手下得不留情面,商场中尚属青涩的那个杜咸熙被撞得满头是包,唯有在灯红酒绿里寻觅解脱。
拼酒,豪饮,烂醉如泥。
以为会在酒醉之后忘却现实中种种起伏变迁,却在头痛中意识清醒到无可复加。
回程的汽车上,小田有些慌张失措,搓着两只手,欲言又止。
墨黑色的天,一层层的云叠加而来,压在头顶,闷得喘不过气。
无意之中看到徐安柏衣冠不整地从酒店侧门而出。
红色的唇膏散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晕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