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到自己暗设各地的站口去住宿,怕的是再有人跟着,暴露了机密。
这一天,他翻过了九岭山,再行数日,就是浏阳了。他路过山下的一家酒店时,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在路当中拦住了他。
“公子请留步。”那妇人作礼道。
“你是谁?”常怀远问。
“我是天圣公主座下护法。天圣公主令小人禀告公子,前面浏阳城外,驻着大军,大小道路均有盘查,请公子别再前行。”
“天圣公主现在哪里?”
“在酒店中。公子可愿进去一见?”
常怀远想了想道:“请带路。”
那妇人将常怀远引进酒店,引上了楼,天圣公主站在楼口,作礼道:“常大哥来了,快请上楼。”
常怀远上楼之后,那老妇人便退出酒楼去了。
常怀远作礼道:“明教散人见过天圣公主。”
“常大哥这么见礼,就太见外了。请坐。”天魔女说,楼上空无一人,多余的酒桌靠墙堆着,正中一张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酒菜。
两人对面坐下,常怀远道:“请问公主,浏阳城外驻有多少军队?”
“驻有二万马步军。北方湘阴也驻了二万马步军,南方湘潭驻了一万。三个方向,已将长沙围了个水泄不通。”
“朱梓呢?他起兵没有?”
“他怎敢起兵?那朱元璋不过就得到道行和尚的一次报信,便起兵五万,将长沙围了起来,朱梓优柔寡断,哪敢再冒险起兵?据探报说,朱梓写了一封血书呈与朱元璋,痛诉并无谋反之意。可朱元璋并不相信,仍然大军压境。如今朱梓天天在王府以醉解愁,天天在府上大骂崔子键,说是崔子键把他拖下了水……”
天魔女一句话未说完,只听楼下有个声音说:“属下有要事禀报天圣公主!”
天魔女道:“上来讲。”
天魔女话音未落,一个五十岁的老妇人已经出现在楼口,禀道:“启禀公主,朱元璋的特使,在一百名锦衣卫和三百名御林军的护卫下,直向长沙驰去。”
天魔女道:“可查清特使是谁?”
那位护法道:“说来公主会大吃一惊。”
“究竟是谁?”
“龙虎山正一教第四十三代天师张宇初。”
天魔女和常怀远同时失声,哦了一声。
天魔女道:“张宇初是为崔子键而来。”
常怀远征了半晌道:“是的。普天下只有张三丰、彭教主、家师和张宇初,能对付得了崔子键那一套出神入化的崔家剑法。张宇初一到,朱梓是死定了。”
“那你怎么办?你能从张宇初与五阳神魔的眼皮下救走朱梓及其他的明教旧人么?”
常怀远想了想道:“要救其他明教旧人,只要提早下手,应当不难。只是这朱梓只怕救不走了。”
“你又何必救什么朱梓?他和我明教沾什么边了?”
常怀远沉默了。这朱梓实在和明教不沾边。陈友谅沾一点明教的边——他混进徐寿辉的红巾军,后来却杀害了徐寿辉。他的遗腹子,名义上却是朱元璋的八皇子,这些人争战,实际上并不属于他的打救范围。
常怀远站起道:“在下告辞。今晚去潭王府中提早动手救出明教旧人。只怕张宇初今日到了浏阳,明日就要下手了。”
天魔女道:“我与常大哥一起去救出明教旧人。”
常怀远道:“不!不!我一个人去。”
“城外重重包围,不准进也不准出,城内怕受攻打,也是戒备森严,你一个人怎么救得走几个明教旧人?”
常怀远道:“公主杀劫太重,反正此事不能让你插手。”
天魔女道:“小妹保证不再杀人怎样?”
常怀远站起道:“多谢。只是家师规定,此事不准任何人插手,做弟子的不敢违抗。告辞。”
常怀远抱拳一揖,自顾下楼而去。天魔女欲言又忍,想喊又把话吞了回去。
常怀远出得酒楼,一路小心而行,察得四下无人时,他便在路边悄悄做一个记号。行后不久,便到了浏阳河边的沿江官道了。
骤然间,常怀远听得一阵马蹄声从浏阳方向传来,他四下一看,看见旁边的一座山上有一座塔。这类石塔,几乎在中国的每个河边城市都可以看到。它是修来镇压河妖的,民间以为这可以镇住洪灾。常怀远连忙掠上山去,掠进塔中藏起来。
不多时,一队缇骑护着一辆四匹马拉的四轮马车,从山下的官道上直驰而过,这队缇骑大约五百人左右,常怀远心中一默,明白这是特使正一教主张宇初的坐车,是与朝廷命官一起,在锦衣卫和御林军的护送下,前去长沙宣召潭王朱梓进京面圣的。
常怀远登上塔顶,看着这一队人马急驰向几里路外的浏.阳城,站在塔顶沉思晚上的搭救方法。良久,他叹了一口气,慢慢走下塔来。
下至山腰,只见一个年轻人从官道那头快步奔来。常怀远一见大喜,立即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朝着那个年轻人前面扔去。石头的破空之声已经引起了年轻人的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