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感觉怎么样?”
“你回来得太勤了吧。”母亲笑着抬手摸摸他的脸,“怎么不好好工作?我身体没事,邵医生说恢复得不错,过几天可以出院了。”
“这个我知道,到时候联系个好的疗养院,您可以去那里,什么心都不用操。”
“不用,租个房子自己住就行了,那地方太贵了。”
“你儿子现在有工作了,负担得起。”罗少辉抓住妈妈的手握在手心里。他曾偶然见过连格的母亲李倩,与母亲相比,年龄差不多,看起来却像是差了十岁。他心疼妈妈,恨自己不能给她好的生活。
想到这儿,又忆起自己军校时的不纯心思。或许那只是自己的,用孝顺来做挡箭牌。是有些可耻,给母亲丢脸了。
耳边听到母亲说:“你的钱要攒着,将来结婚要孩子一大堆花钱的地方。”
又念叨:“怎么还没找个女朋友,老大不小了。”
“我在努力地找啊,妈妈。”罗少辉挤出一个笑容,心里又疼又恨。
罗少辉返回基地是在一周后,因为停飞的缘故,他也没耽误工作。临走那天他还去找了连格,没什么好办法,就待在门口等。如果叶凌知道了,会说他变成望妻石了吧。
不过石雕什么的罗少辉是不在乎,他只希望可以得到连格的答案,可是连格是在故意躲他吧,否则按照这种蹲点守候,不可能遇不到。
到了要走的那天,罗少辉急了,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从前军校时他可没这么沉不住气,连格总是跟个小丫头似的缠着他。用连格的话说就是千金难买我愿意,虽然罗少辉看起来是那么地愣那么地不招人喜欢,可他就是让连格着迷。
手机一响连格就焦躁了,不想接又想接,接了又不知要说什么,如坐针毡一直等到铃声结束。
说分手?她舍不得,说和好,她又觉得不甘心。她就是个傻子,搞不清楚自己的心境,她在想有没有一种方法可以帮她做决定。比如,抛硬币。
罗少辉最终还是有些失落地离开了,他在军区大院的门口遇到了路新白。无巧不成书,他好像总是来看好戏的似的。
不过按照罗少辉这种等法,应该已经见过这个大院里所有的人了,要不是因为有军官证,又和门口的士兵混了个半熟,他一定会被当成可疑人士抓走了。
罗少辉最终放弃打算离开的时候,路新白的车从院子里开了出来。
他像个哥们儿似的,把门打开。
“上来吧,去哪儿我送你一程。”
“去机场。”罗少辉也不客气,上车。回头看一眼,再看一眼,大有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的架势。
“舍不得?”路新白笑着问。
“由不得我了。”罗少辉冷冷道。
“别这么强的敌意嘛,我虽然和格格订婚未遂,从前也确实挺喜欢她的……我没什么特别的意思,现在我们是好朋友,我有女朋友了,是从前的大学同学。”
“你动作挺快。”
“那有什么办法,连格的心不在我身上。”路新白故意开了个玩笑,“在你这儿。”
“那就是我傻了,留不住。”罗少辉摇摇头,突然笑了,像是和飞行编队的弟兄们畅饮之后的大笑,“我没你这么爽快,是我小气了。”
路新白也笑,这一笑,两个人像朋友一样了。
“总有办法,如果你真爱她。”路新白将车停在机场门口,像个好兄弟一样嘱咐他。
“我是真心,如今,怕她已经不肯相信我了。不过,无论如何,我会等着她的答案。”罗少辉开门下车,提着行李走进机场。
路新白坐在车里看着他的背影,拿起手机。
“打车来的?要不要我一会儿捎你回去。”
“好吧。”电话那头竟然是连格的声音。
连格也在机场,她站在候机大厅的角落里,靠着柱子,看着罗少辉站在安检口排队。他回头的时候她就收回目光。
她看着他穿着那件熟悉的外套,提着有些破旧的行李包,在人群里有些不安分地站着。他总在回头,他总不肯放弃希望,他总想再看看她。
连格想,在他的爱情里,或许因为他的自卑,他总是这样游移不定的,他渴望向前却又原地徘徊,他总是这样,少一分的勇气,少一分的胆识。
连格最终从军区大院出来,遇见罗少辉上了路新白的车,她躲过他们的视线,拦下一辆刚刚送了客人的出租车,鬼使神差地跟在后面。
她知道他大概是要回基地去了,他不像她这么任性,他还有工作要做。
她慢慢地跟在后面,没想到路新白已经发现了异常。按理说经过特殊训练的罗少辉更应该早早意识到,或许是伤感的情绪干扰了他灵敏的直觉。
路新白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有些无奈,也有些伤感。路新白的话一出口她几乎落泪。她只是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在意他,和他的自卑一样,她总是在逞强,她总是在甘心与不甘心之中辗转。
罗少辉最终通过安检口,他将检查过的行李包甩手搭在肩膀上,微微躬下腰,内心虽然伤感脚步却依然十分轻快。
他那种坚韧的气质,总让连格心疼。她远远地看着,觉得这场告别真是折磨人,尤其当她是用这样的方式与他再见。
路新白静静地等着,看到连格眼眶泛红地从候机大厅里出来。
上车,发动车子,静默地汇入车流。
“格格,他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嗯。”连格笑笑,“你真适合当特工。”
“那么你的心呢,你听到它的声音了吗?”
'正文41。去原谅'
路新白发现连格的时候就悄悄拨通了连格的电话;连格拿着手机;坐在出租车里;将二人所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或许当面说出都没有这样不经意地表露更让人感动。这种带着微微心疼的动容,让连格对离开的罗少辉有了更深的不舍。当他在安检口徘徊的时候;连格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问;当初为什么那样做;如果没有,两个人就可以甜甜蜜蜜的在一起;为什么后来又依靠裴静的力量获得如今的一切?
她靠着候机大厅里的柱子,人来人往像是一场事不关己的默剧。闭上眼;她可以想到罗少辉一次又一次地回首,最终却被人群推挤着通过安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