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现在是病人!难道这就是你对病人的态度吗?”面对他的挑畔,我选择了隐忍,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
“那要看是什么病人?”他哼了一声,将被子翻开,一手拿着听诊器,一手就撩我的上衣。
面对他的无礼举动,我终于被激怒了:“滚出我的房间,把你们的王主任叫来!”
“想告状吗?高干子弟就是不一样,动不动就拿大捧压人!”他嘲讽的说道,那双小眼睛闪烁着阴狠的光。
难道就因为这个,而对我不满?我瞧着他猥琐的脸,越发觉得讨厌:“高干子弟又怎么啦!总比那些披着人皮、不说人话、没教养的家伙,强一百倍!”
“你……你敢说我没教养!”他神情异常激动的指着我说,一下子变得通红。
我无惧的面对他,很镇定的一笑:“我可没说,是你自己承认的。”
他咬牙切齿的瞪着我,好像随时都会向我扑来,我视若未见,喃喃自语道:“本来今天天气不错,我的精神也不错,没想到却被一只苍蝇给搅了兴致。”
“混蛋!”他吼一声,双拳捏得紧紧的,立刻就要向我砸来。
“孟野!”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门被推开,洪涛的声音传来:“你的声音很大,整个走廊都能听到你的声音,赵老师找你有事,你快过去吧。”
孟野心有不甘的瞪我一眼,目光中闪烁着凶狠,我则微笑回应。
他出了房间,洪涛问道:“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大事!也许是一次跳舞时跟他的过节,他还记着吧,所以刚才说话做事有点过激。”我平静的说道。
“他这个人就有这点毛病,有时做事爱冲动,不过人还是不错的。”洪涛朝我一低头,诚恳的说道:“刚才有得罪的地方,我向你道歉!”
“洪兄,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酸了?这可不是我认识的洪涛。”我急忙说道。
“孟野跟我是一个镇的,上次去他家,他母亲特地拜托我要多关照一下他,所以有事我得多担待些。”洪涛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望着半开的房门,半羡慕半自豪的说:“孟野很优秀!他的各课成绩都是队里的前几名,我跟他简直无法比。”
“光学习好有什么用?”我不屑的说道:“即使学习再好,技术再高,如果这里不行。”我指指胸口:“恐怕也没人敢找他看病吧。”
“昨天出大事了,你知道吗?”洪涛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讨论,于是将话题一转。
“我已经听说了。”我也顺水推舟的说。
“科里的医生一直在办公室讨论这个问题,都在猜测会是谁干的,连今天的查房都取消了,所以孟野才会主动要求来看病人。”洪涛叹了口气,往身后一靠:“这事一闹,我们实习学员原本轻闲的生活又得紧张起来,而最惨的是我。”
“为什么?”我好奇的问。
“毕业之前本来就是容易出事的时候,偏偏又有凶案发生,大家的心里更是慌乱。这个时候,如果稳不住这个局面的话,很可能会接连出问题。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作为这个点的点长,我有责任将他们带好。我自己倒不怕,如果影响到他们的毕业分配,那我的心里就真是不安了。”他忧心忡忡的说。
我没想到实习与毕业之间还有这么多的学问,我思索着他所说的话,却听他大笑一声:“事情该是怎样就是怎样,我瞎担扰什么?”
“毛主席说过,天塌下来有罗高个顶着。我看,应该改成天塌下来有洪大个顶着才对。”我注视着他,笑着说道。
“可惜,我长得不高。”他摇头叹道。
两人尽皆大笑。
……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有时跟曹月梅、阮红晴、洪涛聊天,受孟野的冷嘲热讽,我的病房安静了许多。秋萍偶尔的出现对我来说是莫大的恩惠,每逢此时,我总要想尽办法作弄她,用笑声来弥补浓浓的思念。
雨桐则总是每天晚上按时给我打电话,虽然近在咫尺,却无法相见,所有的相思都通过电波传递,那种感受有些奇妙,平时见面时很难出口的话很轻易的说出来,总是搏得她娇羞的嗔骂。只是……只是有那次吵架之后,每次见贾老来时,我都忍不住往他身后看看,可总换来一阵黯然,妮妮再没有出现在我眼前……
……
汤的种类倒是一天一换,但我始终觉得比不上那天妮妮端来的那碗,尽管我只喝了几口。在和贾老海阔天空的神侃中,我旁敲侧击的问及妮妮,贾老总是摇头叹道:妮妮最近恹恹的,放了学就在房里呆着,以前的活泼好动都消失了,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每每听到此处,我心中又是愧疚又是不安,等贾老一走,就忙着去打电话。可她只要一听到我的声音,就立即挂断,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我。难道此后,我和她只是路人了吗?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一想到这个问题,心就隐隐作痛……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活动范围也在扩大,只要不是输液时间,我就到病区内闲逛。从小就是卫生所的常客,但真正的医院几乎没有去过。医生、护士的一举一动,病区内的设备……无不吸引着我的目光。
结果,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在呼吸科里住院的学员还真不少!一打听才知道,因为肺炎在学员中是最常见的病,所以呼吸科成了专门收容他们的地方。也因为这样,该科的效益不好(学员住院是全免),医务人员对住院的学员没有什么好感,原以为可以在无聊的时跟他们聊聊。谁知,他们只是勉强应付几句,完全没有继续交谈下去的兴趣,透过他们畏缩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