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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刚跨进贾家后院,就听见贾老的声音。他穿着老式军裤,上身白色背心,双手把着锄头,站在果树前面地一块地里。锄头高高扬过头顶,再重重地扎下去。然后往后一拔,黄褐色的泥土便翻起来。每锄一次,他就大喊一声,淡黑色的皮肤被烈日晒得发红,汗水混杂着泥沙,在他身上划出一道道痕。虽已年届七十,但此刻的他。身手矫键恍如壮年,只是不象将军,倒活脱脱是个农民。
“爷爷!你从早上起来就在忙,也不休息一会儿。”妮妮嚷道。
“妮妮回来啦!”贾老放下锄头,回头望着我俩。笑着说:“晓宇也来啦。”
“伯伯,您好!”我恭敬的说道。
“梅妈给你们准备了好吃的,快去客厅吃吧。”他接过勤务员递来的毛巾擦着汗,说道。
“伯伯,这块地我记得是栽的玫瑰吧,怎么又把它改了?”我忍不住问道。急得贾老连向我使眼色,可惜已经晚了。妮妮窜过去,仔细看了看,然后使劲摇晃贾老,生气的说:“爷爷,你把玫瑰花都给铲啦!您干嘛要这么做?”
“妮妮,那花儿又不能吃!爷爷给你种丝瓜,丝瓜你没见过吧,种出来比花好看。”贾老这时急出来的汗比忙碌一早晨地还多。
“不要!我就要玫瑰花,爷爷你重新给我栽回去。”妮妮背着手,强硬的态度让贾老毫无办法。
我注意到勤务员身边的地上放着一堆竹竿,看来真是要种丝瓜。见贾老一脸的窘迫,忙拉了拉妮妮:“妮妮,种丝瓜的好处很多,你不知道吧?”
妮妮疑惑的望着我。
“一会儿,伯伯锄好这块地后,就要间隔着往里面撒种子,然后浇上水和肥料,再接着用竹竿搭成一个栅。到时候,你就会看到丝瓜藤沿着绣竿慢慢往上爬,过不了多久,就会把整个栅子占满。”我夸张地作了个手势,继续说:“而且它们也开花哟,并不比玫瑰差。关键是它们会变成果实,就象咱们平时看到的长条形地气球一样,丝瓜可以长得很长,呆在藤上可好看啦!……”我绘声绘色的给她讲种丝瓜的好处。
她认真的听着,嘴撇了撇:“才不信呢。”亮晶晶的大眼睛狡诘地看看失望的我和贾老,大声说道:“好吧,就种丝瓜!”
“还是晓宇厉害,妮妮只听你的话,看来,我是老啰。”贾老的那张满是沟壑的脸,做起鬼脸来,甚是滑稽。
“爷爷!”妮妮迅速扫我一眼,不依的嚷道。
“伯伯,你休息一会儿,让我来锄地吧。”我上前对笑得合不拢嘴地贾老说道。
“你会锄地?”贾老怀疑的问,妮妮也好奇的望着我:“对了,刚才你好象对丝瓜也很了解。”
“我不会。不过以前看我爸种地,所以知道一点。”我从他手中接过锄头,笑着说道:“伯伯,学习再好,也应该了解稼墙的艰辛,否则就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了。您说对吧?”
“嗯,难得!难得!”贾老赞许的点头,看着我锄地,又问道:“晓宇啊,我
爸是个军人嘛,怎么会又去种地了呢?”
“他们所在的武器仓库在山区里面,买菜很不方便。而且周围都是荒地,所在就自己种菜,我从小吃蔬菜都吃腻了。”我开玩笑的说,又一锄头下去,还是没锄中地方。
妮妮在一旁嘻嘻笑。
这锄把很光滑,而且很粗,一只手还把不拢,我干脆抹了点土。往手心吐口唾沫,双手搓了搓,重又抓紧锄头。
“好恶心!真脏!”妮妮作出要呕吐的模样,贾老蒲扇般的大手罩在她头上。呵呵笑道:“这还像点样子。妮妮,这算什么脏!你爷爷我当年就是一个农民,只是因为吃不饱饭,才参加八路军!”他感慨的说道,目光带着思念,注视着前方,:“再拿一把锄头来!”他加重语气对勤务员命令道。
很快,他也举着锄头,钻到了地里。
“晓宇啊!你锄那边,我锄这里。咱们来个比赛如何,看谁先锄完!”他兴致勃勃的说。
干了这么一会儿,我也渐渐熟练了,只觉得浑身力气用不完,不甘示弱的说:“没问题,伯伯!”
妮妮蹲在田边,撑着脸。微笑地注视我俩……
……
……
穿过树叶缝隙,投射到地面的斑驳光影越来越少,却越来越耀眼,树上的蝉鸣也越发狂噪。我和贾老仍旧挥锄如飞,撒汗如雨。
“晓宇啊。休……休息一会。”贾老毕竟年龄大了,终于抵不住,喘着粗气说道。
“伯伯!我早就有点抵不住了。”我装作很累的样子,拖着脚步走至田边。妮妮也不知何时离开的,我从石桌上拿了二瓶冰茶,回头对贾老说道:“伯伯。你喝冰茶吗?”
“给我来一瓶。”贾老摇晃着朝我走来,勤务员想上前扶他,被他推开:“不服老不行啊!晓宇,我知道你在让我。”
我嘿嘿一笑,将拧开的冰茶递给他,认真的说:“伯伯,您也不想想,有多少人在你这个年纪还做这么剧烈的运动!‘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说地就是您啊!”
“又在拍马屁!”贾老笑呵呵的说,显然十分受用。他喝了一口饮料,叹道:“晓宇啊!我很想见见你的父亲。经常听你谈起他,我敢肯定他是一个优秀的军人!而且”他看着我,意味深长地说:“他也一定是个好父亲,不然怎么会教育出象你这样优秀的儿子。”
我不好意思的搔搔头,谦虚的说:“伯伯,你是革命老前辈,又是声名显赫的将军,我爸爸只不过是千千万万军人中普通的一员,没什么特别之处。”
“不对!”他摆摆手,严肃的说:“革命不分先后,交友不分大小,能力也不一定与官职大小成正比。……”他没有说下去,神情有些黯淡。
我心中一动,轻声说道:“其实,我在小学、中学的时候,对我爸爸是很不满的。”
“哦?为什么?”他来了兴趣。
“因为他工作太忙,没时间照顾我,当时我住在外公家,这样距离学校近。好不容易盼到他周末来看我一次,却很少有关怀的话语,总是板着脸教育我要好好学习。我当时很失望,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他亲生地。到后来,我变得有些叛逆,故意在一年的期末考试中考得很差。在家长会上,我爸没有发火,好像他也意识到了什么。正好那一年他调到了重庆市区。我也跟着转校。之后他对我像变了个人,虽然话还是很少,但只要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