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爷子的家位于最东面,他家里人员简单,只有王老婆子和他两个人,两人生过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但是最后无一例外都死了,也曾经拜过神求过药,只有人说,他命中就没这个福分,夫妻两虽然伤心到底也就这样了。
日子过得寂寞,到底还有人陪着自己一起熬到了老年,心里还算是安慰。
王老婆子正在房里烧着柴火煮饭,她年纪大了,动作不利索。从里屋出来的一人连忙过来接过她手中的柴火,他声音略有些沙哑。
“我来,您休息吧。”
王老婆子摇摇头,“小相公哪里会做饭,还是我老婆子来吧!”见他不给,她道:“那小相公帮我添添柴火吧,我来做饭。”
听到这话,他才勉强应了,蹲着身子在灶台下面架着火,他将火升了起来,然后一根一根地添着柴,火光忽明忽暗地映照着他的脸,他突然道:“我有名字,您唤我的名字。”
王婆婆手脚缓慢地做着饭,“哦,小相公想起来了吗?”
他的头又开始疼,他伸手捂住脑袋,“我有名字,可是我的名字是什么呢?我记得的。”脑袋越发疼痛起来,脑海深处时而有一些声音响起,似乎是一个人在叫他,叫着他的名字。
他捂着发痛的头,“轩,我叫,轩。”
王婆子担忧地看着他,看到他没事才稍稍放心,她拿着大勺舀着水,“轩?那我就叫你小轩好了。”
他没说话,头疼的厉害他不敢再深想。
一阵忙碌之后,饭菜做好了,特别简单,不过是米饭和一些青菜,还有一碗新鲜鱼肉熬成的汤。
现在是饭点,王老爷子也耕完田回来了,饭菜摆放在了简陋的桌子之上,王老爷子坐下来,王老婆婆也坐下来,她对他道:“小轩也坐吧。”
小轩点点头,坐了下来,王老婆婆给他舀了一碗鱼汤放在他面前,“小轩的身体还弱,喝点鱼汤才能好起来。”
夫妇平日都是重要的日子桌子上才会有肉,这回因为他刻意去邻居家换了两条小鱼来熬汤。
小轩对着两人道:“您老先吃,我要去看看她。”说着他端着面前的一小碗鱼汤朝里屋走去。
王老婆婆与王老爷子互相对视一眼,王老爷子道:“吃饭吧。”两人缓慢地吃了起来,王老婆婆忍不住道:“你说那姑娘是不是有些邪门?这都两天了,身体不腐不烂,简直就像是中了邪”
王老爷子一下打断她,“胡说什么呢!吃饭!”
王老婆婆住了嘴,苍老的脸上还带着犹疑。
还记得那天两人在河边救起了两人,后来才发现其中的这个姑娘已经没了呼吸,本来打算就将她扔到乱葬岗去。没想到死活扳不开男子握住她的手,没有办法两人只好将这两个人都弄回了家里,一番思想挣扎后还是不能见死不救,于是王老爷子请了邻居家的狗剩去城里抓些药,熬了给男子喝了,这才渐渐醒了过来。
本打算还是要把那名姑娘扔到乱葬岗去,谁曾想男子死活不让,他一直死死守在她的身边。
“她是我的妻子,我不准你们这么做!”那一刻,男子的样子很肃然,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压迫。王老婆婆被吓住了,王老爷子还尚冷静。
“你知道她叫什么吗?”
沉默,“不知道。”
“你知道她是哪儿的人吗?”
“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认为她是你的妻子?”
没有丝毫的犹豫,“她是。”男子指着自己的心脏,“是这里告诉我的。”
“就算她是你的妻子,她已经死了,你也该让她入土为安。”
“她没死。”
“她死了!”
“没有,我不信!”男子深沉的眼看着他们,“如果这里不欢迎我们,我带着她走。”他说完就将那姑娘抱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可是他高估了自己,没走到几步,他就直直地昏倒在地。没有办法,面对这样的情况,两人只好把那名姑娘也留了下来。
到如今,已经留在家里两天了,那名姑娘的尸体竟然没有腐烂,不仅如此,原先冰冷的身体竟然渐渐有了温度,脸色也逐渐变得红润,但是诡异的是她还是没有任何呼吸。
想想这些,一向胆小的王老婆婆就有些心惊胆颤,望着小轩离去的背影,王老婆婆心生怜悯。
到了里屋,小轩缓缓走到床边,这床很是简陋,灰色单调的被单盖在一人之上。那人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已经沉睡了很久很久。
小轩将鱼汤放在一边,在床边蹲了下来,从被单下牵出她的手,然后双手紧紧地握着她修长有力的手掌。
“你为什还不醒过来呢?”心直直地发痛,“为什么不愿意醒过来见到我呢?”小轩吻吻她的手背,将她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一片滑腻温润的触感,让他眷念不舍。他闭上眼,有滴泪悄然从眼角缓缓滑落,最后轻柔地在她的手背上绽开。“我爱你,所以醒过来,好吗?”低低的声音,柔柔的像是羽毛。
小轩收起快要崩溃的情绪,站起来在床沿坐下,他缓缓地将她扶起靠在自己的怀里,他从一旁端过鱼汤,然后用勺子搅了搅,弄得温温的,才自己喝了一口,然后朝着她的唇瓣吻去,再缓缓将鱼汤度给她。
按理一个死人是吃不了东西的,但是小轩一直近乎狂执地喂她食物,最起先的时候,真的毫无反应,但是到了后面,小轩发现尽管会浪费十分之八,但是会有十分之二被她吸收,没有什么发现比这个更让人惊喜,即使她没有丝毫的呼吸即使所有人认为她死了。
唇齿交缠的美好让人留念不已,小轩将整碗鱼汤度完,然后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将她的额头紧贴在他的下巴,“你是谁?你醒过来告诉我好不好?”
没有人回答,可是他执拗地一遍又一遍地询问。
房间里安宁而静谧,有一种期待在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