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曹总到北京参加全国人大会去了。”说这句话的时候,程新军的口吻流露出一种不经意的自豪。
左羽问:“曹总不在家,那你看我们采访谁合适呢?”
程新军说:“吴总在。不过听你刚才讲的,是想做一档全面反映我们晶富公司的全方位节目,如果这样的话,最好还是等曹总回来采访曹总比较好。因为全方位反映晶富,节目里没有我们曹总,这档节目就太不完整了,而且曹总对公司未来的一些想法,都装在他自己脑子里。他是不断推陈出新的人,经常会有新思路、新想法,脑筋转得比我们年轻人还要快。三天不听他讲话,你就跟不上他的思维了。曹总在公司里的威信,那是没人能比的。我这么说吧!没有曹总,就没有今天的晶富!这句话一点也不夸张。不信,你们可以到车间去访问,随便你们问谁,他们要不是这么说,我……”他想说“就把眼珠子抠给你们”,想想又觉得不合适,便停顿了一下,咽了口唾沫,说:“可以肯定,他们都会这么说的。”
“曹总什么时候能回来?”
“大概两天以后吧!”
左羽想了一会,说:“两天啊!那也不算长。我们还是等他吧!如果这样的话,我倒想把采访计划调整一下。我们做个时间长点的节目,等到曹总回来,结合采访他赴京参加全国人大会议,做一个全面报道,反映晶富公司在新形势下取得的新成绩,体现人大代表的精神风貌。”
程新军立即说:“好啊!这比你们单纯报道公司经济情况要好多了,既有深度,又体现背景特点,和时效性。左主任,你的反应真是一流啊!”
左羽挥了一下手说:“哪里!我只不过想到哪就说到哪罢了!还不知道台里什么意见呢?”
程新军说:“我要是台长,肯定不反对。你想啊!这个计划,比原来你们那个采访计划,要有深度的多了。这样的报道,在观众中产生的影响,肯定要比你们原来那个报道大。电视台播出的节目,不主要是看它的影响和效果吗?拍摄这样有影响、效果又好的节目,台长怎么会反对呢?”
左羽见他那副神情,好像跟台长在审查节目似的,暗暗有些好笑。不过她还是忍住了,拍着手里的采访提纲说:“这个提纲,本来也是为采访曹总准备的,如果曹总不回来,换了副总,有些问题就不能这样提了。另外,确实像你说的,既然花功夫做了,肯定要做一档影响大、效果好的节目。这样吧程经理,我打个电话请示一下我们主任,看他同不同意我们修改方案。”
程新军说:“那行啊!到我办公室打吧!”
于是,左羽跟着程新军到他办公室去打电话。左羽在电话里跟季晓文一说,没想到季晓文立即答应了,并且关照左羽,一定要结合我市两会的精神,围绕经济增长目标,对晶富公司进行全面的报道。
这个答复让左羽很受鼓舞。
程新军也很高兴,笑着对左羽说:“你们这位主任很敏感嘛!是不是你们当记者的嗅觉都这样特别灵敏呀?”
“我们主任抓新闻抓惯了,这点敏感性还能没有吗?”左羽得意地说。
3
从程新军的办公室里出来,在走廊里碰到两个人。这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急匆匆地走路,头也不抬,差一点撞在左羽的身上。左羽已经走到小会议室的门口,见势赶紧向里退了一步,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程新军跟那两个人中的一个打招呼:“吴总好!”
两个人都站了下来。两个人都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其中一个穿着跟程新军一样的天蓝色厂服,另一个则穿着笔挺的西装。左羽瞥见那个穿厂服的人胸口挂的牌子上写着:“姓名:吴安生;职务:副总裁。”
这时候,吴安生也看到左羽了,便问程新军道:“小程,这位是谁呀?”
程新军介绍说:“吴总,这是市电视台的主持人左羽。你不认识吗?”
“左羽?”吴安生朝左羽仔细看了看,说:“嗯,像!”
程新军赶紧解释说:“什么像呀?这就是左羽本人嘛!如假包换的哦!你仔细瞧瞧。人家是来我们公司采访的。里面那位是摄像师江主任。左主任,这是我们公司的副总,吴总!”
左羽礼貌地伸出手说:“吴总,你好!”
吴安生把她的手握了一下,笑着说:“对了,听这声音就知道对了。”他把旁边穿西装的那个人介绍给左羽:“这位是我们公司的独立董事,也是上海隆兴企业咨询有限公司的董事长陈定兴先生。”
陈定兴优雅地伸出手来,跟左羽握手。当他握住左羽手的那一刹那,他的眼睛定住了。眼前这个女人吸引了他的眼球。
左羽穿一件米色的羊绒衫。在早春季节里,和那些宽松肥大的衣服相比,这件薄薄的羊绒衫充分展示出她优美的身材,丰胸细腰的曲线非常分明;她脖子里围着一条彩色的长丝巾,看似随意地搭拉在胸前,其实正好衬托出胸部的坚挺,透着成熟女人的性感。
陈定兴让自己定了定神,礼貌地笑着说:“认识你很高兴,左羽小姐!”
“认识你我也很高兴。”左羽说,“你很有眼光!”
“哦?”陈定兴有些诧异,以为他对她的欣赏,已经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这样让她揭穿了,多少有些尴尬。
左羽莞然一笑说:“上海人的眼睛,一般都是长在角上的。你能出任晶富公司的独董,说明你对我们东州的经济发展很有信心,和普通上海人不同呀!”
她的话,把吴安生和陈定兴都说得“哈哈”大笑。
陈定兴说:“更正一下,上海人的眼睛不是长在角上的,是长在脸上的。”
左羽在财经大学读书时的男朋友冯云就是上海人。用财经术语来说,当时的冯云是个绩优股。跟冯云谈朋友,左羽花了不少功夫,也用过一些小伎俩,这才好不容易把冯云套牢了。可是大学刚毕业,他们就劳燕分飞了。回了上海的冯云,大概不久就购进了新股,很快就把左羽这只套牢股割肉了。直到现在,左羽也忘不了这段心痛的经历,所以一提起上海人,她的心里就会升起一股无名火。
她把脑袋一歪,不服地说:“你是,他们不是!”
陈定兴哪里知道她有这段经历呢?不过作为上海人,他在外地也经常会听到一些对上海人不敬的话。他觉得这大概是外地人对上海人的一种逆反心理,所以也习以为常了,见她这么执着,便陪着笑说:“谢谢左小姐对我的夸奖。其实我对东州的经济谈不上多少了解,我只是对曹总这个人比较信任,所以我才会对晶富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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